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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听了,不由寒到了心底,骆人龙能够这样镇静地说话,可见这个孩子有着非凡的心志和毅力,委实令人可怕。
三老无言沉默了半天,金风叟柯正雄忽然发出一声豪笑道:“孩子,叔叔们要是因为怕你复仇,做出那斩草除根的事,那里还配列身侠义道,为万人所景仰?现在,你好好的走罢,我们等着那一天就是了!”伸手解开了骆人龙被制的穴道。
骆人龙真不愧是人中之龙,小小年纪,就有超人的定力,忍得住人所不能忍的哀伤,冷静地看清了当前的事实,以及要报仇必须化悲愤为坚忍的道理,打消了与三老拼命的念头,厉声道:“你们这些伪君子,可敢把暗算我爸爸的原因说出来?”
金风叟柯正雄一叹道:“这事我们不能对你说,就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这里写给你三个武林奇人的住址,你可以去去找他们,让他们告诉你吧!”
说罢当下取来纸笔写了一张字条,甩手丢给骆人龙,骆人龙接住字条,冷哼一声,道:
“什么武林奇人!不过是与你们串通好了的一丘之貉罢了!”看也不看地把那字条放入怀中。
接着,他以坚定而凌厉怨毒的眼光,向三老脸上一扫,恨声道:“小爷去了,你们不要以为我今天是贪生怕死.不敢和你们舍命一拼,等到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必会揭示你们今天此举的罪恶,使你们这批伪君子羞愧得无地自容,然后再泄小爷心头之恨!”
骆人龙对自己的父亲,有着不可摇撼的信心,所以敢说这种硬话和狠话。 他说完大步走到日月叟骆一飞尸前,拜泣道:“爸爸!你一生为人正直,可是没有知人之明,才落得今日失陷小人之手的下场!”
泣毕起身,抱起亡父的尸体,回头又向三老瞪了一眼,含恨出门而去。
得!得!得!得!
一辆白马素帏的灵车,正沿着大别山区边缘,由西北向东南,扬尘急驰。
赶车的,是一个又瘦又黑的小老头子,宽边草帽低低地压到眉额下,遮住了他大半截面孔。
灵车后缘上,系着一匹神骏尽失的空鞍赤兔马,那匹赤兔马随在灵车之后,不时发出阵阵低鸣哀嘶。
再后面,又分匹白马,马上骑着一个身穿重孝,剑眉深锁,面容含戚的俊秀少年,·他就是骤遭惨变、痛失慈父的骆尬。
骆人龙为人至孝,虽已把为父雪耻复仇,作为今后一生努力的目标,却认为护送慈父遗体归葬祖坟,乃是当前应尽的孝道。所以,他暂抑满腔悲愤,决定先扶柩归里,然后再专心报仇。
他自安置父亲的灵车,上路以后,便极少开口说话,甚至连那赶车的小老头子有着一双精光炯炯的巨目,他都没有留心到。他只是低头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到底想了些什么,他自己一时也无法说得清楚。
就在他们人车将要进入一片丛林起伏地带时,蓦地,前面不远处;骤起一阵人喊马嘶之声。
一忽儿,便见有一马驮着一位精壮背剑汉子,象一阵风般地绕过灵车,飞越到前面。
那汉子经过灵车时,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向车内黑漆大棺材死死地盯了一眼;这些情形,都没有引起骆人龙的注意。
骆人龙毫无江湖经验,即使他看到了这精壮汉子的举态有异,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对。
倒是那前面赶车的小老头子,冲着那超越而前的精壮汉子背影,“呸!”了一声,低声骂道:“这算是什么名门大派!”
他突然将灵车速度缓了下来,转身向骆人龙叫道:“少爷,你的心事想完了么?”
骆人龙正想得痴痴呆呆,闻呼一怔道:“老丈,有什么事?”催动银玉飞霜龙驹,赶上前来。
那车夫待骆人龙拢近了些,猛将宽边草帽向上—掀,露出两道精光逼射的眸子,望着骆人龙脸上道:“赶车的有一句话相问,请你直言告知!”
骆人龙一触那车夫有如冷电的眼神,暗道一声惭愧:“我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他竟是—位高人。”他因不知道车夫存的什么心?答话之前未免犹豫了—下。
那车夫声音一扬道:“请少爷相信,赶车的绝无恶意!”
骆人龙虽无江湖经验,却不是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的人,人家既然降身来当自己的车夫,必是有因而来,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时面容一肃道:“老丈有什么话,请问吧!”
那赶车的毫不浪费话语,直统统问道:“这棺材之内,除了令尊遗体外还有什么东西?”
骆人龙以为这赶车的人存心要中途劫掠,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泄,不由冷笑道:“只要你胜得小爷掌中铁剑,还怕所有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何必多问!”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作势以对。那车夫见骆人龙会错了意,摇头苦笑道:“少爷不要心生猜忌,赶车的不是欺孤凌寡之人,你快快实言相告,以便合力应付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 骆人龙见他不象说假话,还剑归鞘,道:“棺中除先父遗体外,别无他物。”
那车夫一阵沉思道:“你身上可带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骆人龙道:“有五十两黄金。”
那车夫加问一句道:“你再想想看,是否还有别的东西?”
骆人龙大声道:“再有就是在下的一条命!”
那车夫“呵!”一声,道:“可能人家要的,就是你的命!”
骆人龙一怔道:“老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车夫唉声道:“少爷,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么?”却不再多说,长鞭一扬,“嘟!”
的一声,灵车又恢复了原先的速度,向那丛林之内驰去。
骆人龙纵骑紧随车后,心中一片茫然,如果说中原四皓中的三老要他的命,他早就没有命了,此外,他再也想不出还就会饶不过他。
转念之间,人车进入那片小丛林。
茂密的树木,把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正是拦路劫掠的理想所在。
那车夫冷笑了一声,停住灵车,棱芒四扫道:“老夫接了的生意,谁敢出来惹是生非!”
话声甫落,飕!飕!飕!一连纵出八个蒙面大汉,一字排开,挡在灵车前面。
站在最左的一个汉子,似是八人之首,昂然道:“今天这件事,你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快少在少侠面前卖狂!”
那车夫把宽边草帽一掀,露出整个颜面来,嘿嘿笑道:“无知之徒,就是你们堡主亲自见了老夫,也不敢如此狂傲无礼,还不给老夫让开!”就用手中赶马的鞭子,向阻在前面的八人抡去。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那八个蒙面大汉,被他鞭梢一卷,竟象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凌空飞起,跌回他们原来藏身的地方。
他又哈哈一笑道:“我逆天翁专爱逆天行事,藏在后面的老的,为什么还不出采,难道还要老夫亲自相请么?”
逆天翁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怪物,一生行事正邪不分,专门爱管一些别人认为难管的事,其实他并不知道骆一飞被杀的事,只因骆人龙雇了他的车,又对了他的胃口,于是他就不问情由地插上了一手。
骆人龙从老父口中知道逆天翁这号人物。乃在逆天翁报出名号,丛林之内尚无反应的时候,催骑走到车前,就马上抱拳一揖,道:“晚辈骆人龙有眼不识泰山,多谢老前辈赐助!”
逆天翁露齿一笑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和三堡中的舒家堡结上了梁子?”
骆人龙一时不愿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号,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一语刚了,树林深处,又走出一群人来,为首是三个老年之人,刚才被扔回去的八个汉子,也跟在这三个老人身后。
个过这时他们八个人,都取下了蒙面手巾,现出了本来面目,竟都是仪表不俗,气慨非凡的年轻小伙子。
骆人龙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不由一阵纳闷,暗自奇怪。
那三个老人,移步间,眨眼便到了灵车前面,打量了逆天翁一眼,中间那个老人哈哈大笑道:“怪不得目中无人,原来是逆天翁任兄!小弟舒伦现在出来了,不知任兄有何赐教!”
逆天翁任性嘿嘿笑道:“原来是舒家堡的二堡主大驾亲征!不知我老头子有讲个情的面于没有?”
二堡主舒伦笑道:“以任兄的名头,舒家堡敢不买帐,只是这次的事情,舒家堡仅是三堡四派的代表人,不便擅专,尚请任兄见谅。”
逆天翁闻言一惊,暗忖道:“这小子连三堡四派都惹上了,那这个子会是什么样的人物?”正思忖间,忽见二堡主舒伦一指车中棺木道:“任兄可知棺中死者是谁?”
逆天翁任性一愕道:“小老儿做事,从来没有耐心去调查人家的根底!”
二堡主舒伦道:“这么说起来,任兄是不知道棺中的人是谁了!”
逆天翁不悦地道:“难道会是小老儿的仇人不成!”
二堡主舒伦哈哈大笑道:“不错!棺中之人便是中原四皓之首的日月叟骆老儿,任兄,你与他该不会有过命的交情吧!”
逆天翁愕了一愕,忽然仰天大笑道:“骆老儿呀!骆老儿!想不到我任性反而成了你护灵之人!岂不可笑得很!”他自艾自叹一阵,忽然,面色一正道:“人死不记仇,老头儿与他恩仇了了,现在我是受骆小友之雇赶车的,吃人之禄,忠人之事,一切就事论事,小老儿的脾气就是这样,这件事还是管定了!”果然不愧逆天翁之名,脾气真怪,人家只说他正邪不分,现在似乎连敌友也不分了。
二堡主舒伦苦笑道:“那么小弟兄好得罪任兄了!”。
逆天翁任性忽然长眉一扬,大声道:“老夫先问你一句话,再动手也不迟!”
二堡主舒伦道:“任兄有什么话只管请问,在动手之前,小弟都会好好答覆。”
逆天翁任性道:“日月叟骆老儿在世之时,你们奉承他唯恐不及,为什么人刚刚一死,你们就反脸不认人了?这难道就是你们正大门派的作风么?”
二堡主舒伦被说得脸一红,道:“此事说来话长,百日之后,自有三堡四派共同出面公布此事的内情,目前恕小弟不便奉告!”
逆天翁冷笑道:“你们大概是还没有想出十分有利的说法,难以自圆其说,不说也罢!”说到这里,朗目一扫,又道:“今天的事,你们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群上?”
二堡主舒伦道:“本堡主身受三堡四派重托,志在必得,非一般江湖过节可比,各凭手段好了!”
逆天翁任性狂笑道:“好一个各凭手段!照打!”他看清对方人多势众,如果不先下煞手,自己功力再高,也难讨得好去,好在他是天下出名的任性逆天之人,素来不在乎人家对。他的好恶批评,所以一抓着机会,就毫不客气的先下手为强。”身形一挫,向二堡主舒伦斜斜劈出一掌。
二堡主舒伦真没想到逆天翁说打就打,仓促间使出一招“顺风掠翼”,迎向逆天翁的掌势,无奈逆天翁是存心要一招却敌,用上了十二成真力。二堡主舒伦的功力,原非逆天翁之敌,这样一来,自然更不是逆天翁的对手。双方掌力一接,一声暴响起处,二堡主舒伦顿时被震得退了五步,只觉一阵血气翻涌,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脏腑已经受了不重不轻的内伤。
就在二堡主舒伦受伤的同时,另两个老人,已是左右同上,向逆天翁扑去。
这两个老人,功力不弱于二堡主舒伦,逆天翁任性虽有先下手为强的打算,可是一经动手起来,便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是失败定了。因为,这两个老人功力之高,凭他个人之力,至多也只能战个平手,那里还抽得出去帮助骆人龙?他关心之下,掠目望去,果见骆人龙已和两个精壮汉子动上了手。
另外又有一个汉子,纵身跃上灵车,扬鞭打马,驾着灵车如飞而去。
逆天翁任性被两个老人缠住脱身不得,眼看日月叟骆一飞的灵车被人劫去,只有暗中着急而无可奈何。
倒是骆人龙一见父亲灵车被劫,奋起神勇,一连三剑,逼退了与他动手的两个汉子,纵身向那灵车追去。
这时,忽起一片暴喝之声,骆人龙不过才追出三四丈远,便被由林中窜出的数人阻住,动起手来。
骆人龙家传绝学原极不俗,只因年纪太轻,火候不足,又加和他动手的人,都是舒家堡挑选出来的好手,他一对二能够打成平手,已足可在年轻一辈中称雄露脸。可是在一敌三四之下,走不了十个回合,他便有点力不从心,败象毕露。时间一久,更是手忙脚乱,完全处于被动了。
突然,一声金铁交鸣起处,一个汉子猛喝一声:“撒手!”
只见一道寒芒,从骆人龙手中飞出,他手中的长剑,已在那汉子的长剑一绞一震之下,飞上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