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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骆人龙的话一说完,太师椅上的那假骆人龙却是厉喝一声,道:“你是谁?敢来胡言乱语!”
骆人龙打量了一下分站在四方的那几个老人,笑道:“各位大约知道在下是谁了!”
皆因,骆人龙以文止戈的身份,与是非老人的手下为难,已非一次,他这身打扮,在是非老人的得力手下眼中,应该不是陌生的。
骆人龙一现身,他就注意到那几个老人有了惊悸之色,所以,他可以断定,他们是知道他的。
果然,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老人,哈哈接话道:“文大侠英名远播,如雷贯耳,幸会!
幸会!”
太师椅上那骆人龙犹自茫然地道:“文大侠?他是文什么?”
那年纪最大的老人忽然朝着那太师椅上的骆人龙,瞪目怒声道:“文什么?文止戈文大侠你都不知道,你真也太不留心了,我看你这个玩笑也开得够了,真人面前,也用不着再说
假话,你还不与我滚了下去!:”
那假骆人龙一阵抖栗,连声:“是!是!是!”红着脸跑出去了。
舒玉珍带着讥讽的意味,哈哈大笑,道:“喂!铁少侠!骆人龙!你到底是什么少侠呀?”
“哈!哈!哈!哈!”舒震川也发出难堪的嘲笑。
四方的六位老人,却是一脸铁青地瞧着舒氏兄妹,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骆人龙横扫了他们一眼,寒着脸道:“各位有没有赐教的意思?”
六个老人交换了一阵眼色,依然是那年纪最大的老人发话道:“就我们个人的意思来说,能有机会领教大侠绝学,自是求之不得,乐于奉陪。”
骆人龙一声冷笑,道:“那就请各位不必客气了!”
那最老的老人语气一转,道:“可是,敝友是非老人有话吩咐在先,如果遇上了大侠,却是不准我们出手,因此,讨教的机会,只有留待来日了。”
话倒说得很好听,其实是自知不敌,不愿作那平白的牺牲。
骆人龙见他们竟能如此忍让,倒真能出乎意料之外,唯其如此,更使他惊凛是非老人的莫测心机。
但是,骆人龙乃是侠义之人,人家宁可受气也不和他动手,他便扳不起脸,向人家随便出手。
骆人龙的眼光,落到舒氏兄弟身上,—剑眉一轩,道:“这两个人,本人有意带走!”
立掌虚切,只见舒氏兄妹身上的牛筋绳,纷纷断开来。
舒氏兄妹,一齐跑到骆人龙身后来了。
那年纪最高的老人,依然笑哈哈地道:“我们和两位舒少侠本无恩怨可言,只是想和他们开一个玩笑,文大侠既然有意带他们走,尽可自便。哈!哈!哈!哈!两位舒少侠可不要把今
天的玩笑放在心上。”
三条迅快的人影,从那寺院之内,联袂飞射出来,一口气奔了二三十里路。
骆人龙叹了一声,停下身形,望着随他而来的舒氏兄妹,道:“二位何苦来哩!要不是碰到在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舒玉珍螓首一低,秀脸红了一红,随又娥眉一挑,正眼瞧着骆人龙道:“你到底是谁?
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好象是我们长辈似的!”小妮子精灵得很,一听骆人龙的语气不
对,就忍不住盘问起骆人龙来。
舒震川剑眉一皱,喝止舒玉珍道:“珍妹,你忘了我们刚才是被谁救出来的,怎可说话如此无礼。”
他喝住了舒玉珍,回身又向骆人龙拱手陪礼道:“舍妹出言无状,还请大侠多多见谅!”
骆人龙笑笑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少侠不用耽心在下会不高兴。”话声顿了一顿,笑容一敛正色道:“贤兄妹可愿告诉在下,你们不在堡中用功,跑到外面闯祸的原因?”
舒震川长叹了一声,瞧了舒玉珍一眼,道: “唉!说起来……”
舒玉珍忽地一跺脚截口道:“大哥,你不能说!”也不知是怎的,她的秀脸又涨红了。
舒震川一声苦笑,果然住口不说了。
骆人龙从他们神色上,已经猜出了七八喊,大约是舒玉珍发现了落星堡八堡主圣手书生田巧所扮的自己是假冒的,她因为不知内情,就发了小性儿跑了出来,舒震川当然是跑出来
找她的。
这些猜测,不一定是事实,所以骆人龙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证 实,于是,以惊人之语,道:“二位一定是偷跑出来的了!”
舒震川“咦!”了一声,虽没有说话,却已表示是完全承认了。
舒玉珍却是一惊道:“你倒底是谁?为什么……?”
骆人龙神秘地道:“我知道你们的事可多哩!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跑了出来。”指了一指舒玉珍又道:“你是为了一个人,跑出来的,对不对?”
舒玉珍一个大姑娘,怎好当着一个陌生人谈论自己的事,一扭头,不理他了。
舒震川却不能不理骆人龙,笑着接话道:“大侠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骆人龙百密一疏,请落星堡八堡主圣手书生田巧到舒家堡去暂代自己,用以吸引是非老人的注意力,以免是非老人加害自己的朋友,当时,却没有考虑如何应付舒玉珍的事。
因为,舒玉珍与他有特别的感情,自然有许多地方圣手书生是无法代劳的,而舒玉珍又非常聪敏,怎会不被她发现出田巧的冒名顶替。
这时,他非常耽心舒玉珍在发现了田巧不是自己时,所闹事的情形,因为,这极可能成为是非老人推测己方虚实的资料。
他本想以真面目和他们相见,又怕舒玉珍守不住口,泄了秘密,落到是非老人眼线眼中。
骆人龙思潮如电,笑着回答舒震川道:“关于我的事,你们将来自会知道,现在请你告诉我,令妹在发现那假冒之人后,可曾闹得众人皆知?”
舒震川见骆人龙只知问他自己的话,对于人家想知道的,一句话也不说,剑眉皱了一皱,不禁对骆人龙起了疑心。
其实,骆人龙使人起疑的不仅是这一点,他在寺院之内,凭了两三句话,就把他们救了出来,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大大的不合情理。
这时,舒震川向乃妹舒玉珍打了一个眼色,他们兄妹二人,心意相通,一眼之下,就有了默契。
舒玉珍晃身走到骆人龙的左边,把骆人龙挟在中间,另一只手,并已经按到了剑把上,随时都可能向骆人龙出手。
骆人龙也够机警的,一见舒震川神色有异,又见舒玉珍绕到他的左边,知道他们对他有了戒心,说不定还会马上向他出手。
骆人龙当然不会怕舒氏兄妹的出手,可是问不出他们离开舒家堡时的当时情形,却使他不能释疑。
舒震川半天没有答骆人龙的话。
骆人龙硬起头皮,催问道:“舒少侠,可听清了在下的话?”
舒震川陡然哈哈一笑,道:“你不嫌问得太多了么?”
话声一落,舒玉珍手中长剑如虹,已向骆人龙腰眼一剑刺来。 舒震川出手的迅速,与乃妹不相上下,他没有拔剑,却是一把向骆人龙肩头抓来。
骆人龙胸有成竹,不避不让,任由舒玉珍的长剑刺向他的腰部,舒震川的巨爪抓住他的肩头,笑嘻嘻地道:“二位怎的打起救命恩人来了?“舒玉珍但觉手中长剑刺在骆人龙腰部,象刺在烂冬瓜上一样,一剑而入,待要拔剑时,竟是拔之不出。
舒震川则只觉自己的手指抓在骆人龙肩头上,入手如棉,柔若无骨,—暗叫了一声:
“不好!”要想缩手,却被骆人龙的肩头肌肉吸住,那能缩得回来。
舒玉珍惊得神色皆变,当机立断,知道纵是以另一只手偷袭,也不会占到便宜,索性松了手中长剑,晃身飘出丈远,同时,急急招呼乃兄道:“大哥,这人功力高得很,我们不是
敌手,快退!”
舒震川那能退得了,连声道:“珍妹,你快逃!大哥和他拚了!”
舒玉珍娇驱一拧,猛又扑了过来,道:“大哥,是我害了你,我们要死便死在一起!”
不顾厉害的指掌并用,向骆人龙身上击来。
舒震川急得跺脚道:“珍妹!你不怕死,难道不怕……”
舒玉珍心头猛震,一折腰又缩手飘了出去。
她,真的有些怕了!
舒震川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她也已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因为刚才寺院之内那骆人龙曾经逼着要和她成亲,使她不由联想到落到这人手中的后果。
因为他们这时已把骆人龙看成了那寺院中人的一伙,不过变着花样来欺诈他们罢了。
舒玉珍人是退出去了,但却是瞪着发火的大眼睛,瞧着骆人龙,无心远逃。
舒震川哀求地道:“珍妹,你快走呵!”
这种情景,真是骆人龙始料未及,他不由被他们兄妹之情,感动得内愧丛生,觉得自己做事,有的地方未免太理智了。
话虽是这样说,骆人龙却不能改变初衷,用真面目和舒玉珍他们相见,他顾虑到在舒玉珍气头上,可能他这个真骆人龙,也当成假骆人龙,不但得不到她的谅解,反而弄出更多的
事故来。
骆人龙只好内劲一泄,放开了舒震川,一声:“珍重!”和“对不起!”
身形一晃,在舒氏兄妹错愕间,飞身而逝。
舒氏兄妹发了一阵呆,舒震川走到舒玉珍面前,道:“珍妹,我们也该走了。”
舒玉珍茫然地道:“我们往哪里走?”
舒震川道:“爸可能到了少林寺,我们也到少林寺去吧!”
舒玉珍无限委屈地点了一点头,她心里原只想去找她的珏哥哥,但经过这些变故之后,她却不得不听大哥的话,暂时结束盲目地找寻了。
骆人龙在暗中—直护送他们进入了少林势力范围之内,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抄前赶回少林寺而去。
就这样,骆人龙已是耽搁了两天时间,枯禅禅师等人早就急得不得了,不知骆人龙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见到骆人龙时,那种溢于言表的欢欣,就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枯禅禅师迎着骆人龙,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盟主你可回来了!”出家之人,也欢喜得流下了眼泪。
骆人龙歉疚地道:“掌门人没有什么变化吧?”
枯禅禅师摇了一摇头,便陪骆人龙进入静室。
骆人龙连茶都没有喝,就复查了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的脉象,不住地点头道:“贵掌门人功力深厚,进境极速,照目前情形看来,即使不服用“大还丹”,也用不着三个月了。
今
再服下“大还丹”,会前当可复元无疑。”
枯禅禅师高兴得只是连念:“阿弥陀佛”,道:“盟主大德,本寺永志不忘”。
骆人龙给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服下“大还丹”,先自调息了一下,运纯了真力,然后一掌贴在少林掌门人“丹田穴”上,一股真力,不绝如缕,缓缓渡入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体
内,催动药力,配合痛禅上人本身神奇的自生潜力,巧夺造化的,硬在痛禅上人身上,造成
了奇迹。
“大还丹”,痛禅上人本身的“苦行禅功”,骆人龙的“天元心法”三者可遇不可求的偶合,一天过去,痛禅上人已是痊愈了七成以上。
这时的骆人龙却是面色苍白如纸,向后倒了下去。
枯禅禅师大惊之下,伸手去扶持骆人龙道:“盟主,盟主你怎样了?”
他虽明知骆人龙是真力消耗过甚所致,关切之下,也不免惊慌失措。
“不要动他,让他静静地休息一下就好了。”痛禅上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旋又闭上了双目,不言不动了。
枯禅禅师见掌门人说话了,欣喜之情更是不言可喻,连忙平平放好骆人龙,道:“遵掌门人法谕!”知道他们用功正紧,不敢多说一句话,以免打扰了他们,轻身退出静室,就在
室外警戒护法。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过去了。
静室之内,传出一声:“值日弟子何在?”
枯禅禅师摇手止住值日弟子,亲身走入室内,只见骆人龙和痛禅上人已是相对而坐,停止了运功。
枯禅禅师一股热泪夺眶而出,道:“掌门人和文大侠都康复了!”
骆人龙含笑点头道:“多谢禅师悬念,在下已是完全复元了,贵掌门人再有二日时间,也就足可使是非老人大吃一惊了。”
痛禅上人见枯禅欢喜得流下泪来,含笑道:“师弟,你又着相了。”
枯禅禅师破涕为笑,僧袖一挽,印去了脸上泪痕。
骆人龙见了默然而笑,欣赏着他们师兄弟之间的真情流露?
静室之内,沉静了片刻。
痛禅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本座痊愈之事,众弟子可曾知道?”
枯禅禅师合什道:“未得掌门人法谕,弟子不敢擅专。”
痛禅上人点头道:“这就很好,本座复元的消息暂时仍宜保密,接待各派掌门人之事,也只有偏劳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