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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行此时拔腿正待溜走,抬腿未及,“刺啦!”一声,一只左腿肚,竟被秦宛真手内的紫灵长剑贴骨削去。
老三唤一声:“妈!”人已昏倒地上,秦宛真正待上前补上一剑,送他赴鬼域的时候,忽听玄云仙尼“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她说:“真儿住手,饶他一命,来日赎罪吧!”
秦宛真闻听师父喝令住手,本已出手的长剑,竟然嫩腕一收,放老三毕行逃生去了。
“太湖四霸”中的三霸或伤或亡,俱在顷刻间的功夫,而这顷刻之间,木架浮屿之上,竟然风云大变,血溅遍地,一股腥风,直透鼻心,两旁众贼,鸦雀无声,俱皆吓得不知所措“太湖三煞”的老三胡云人,早已吃不住这等蹩气,一声暴喝说道:“三爷取你们的狗命来也!”
见他将椅子一推,平地旋风,身躯竟然飞起几丈来高,双手“太阴魔铃”一阵“哗啦啦!叮铃铃!”怪响,人似大鸟,直往石剑鸣奔去。
石剑鸣进得浮屿来时,即对这火爆性子脾气的老三胡云人看不顺眼,见他持铃向自己攻来,正中下怀,心想:“本少爷今天又要多送一个鬼给阎王爷了!”
暗思未竭,“太阴魔铃”上取右睛,下点“腰眼”,一式两招,急切攻至。
“太阴魔铃”为“太湖三煞”成名兵刃,其厉害之处,固然因为三煞本身功力超人,而其最重要者厥为双铃各有机关,其右铃,只要手内一按机关,即刻幻出一股视之无形,嗅之无味的毒气。
只要凌空一跃,白云压顶,往敌人头顶一摇幌,毒气即刻发出,人即气绝身亡,无药可解。
其右铃,手心轻按机关,铃生异响,昏人耳目,失去丹气功力,任其宰割。
“太阴魔铃”的厉害还不止此乎,其大战之时,三煞连环,顺着四方,五行,六易,七星,八卦的方位,正反相置,交互运用,奥妙无穷,不少武林高手,被其连环攻击下,葬身无地。
邵谷人心念自己老父安危,首次一连三场都未能出场,心里早已急得发恨,今见三煞胡云人以太阴双铃直取石剑鸣,心想此时不动尚待何时?难道让人家打胜了,自己再救老父出险吗?
见他伸手自腰间一摸,“霸王宝鞭”持在手内,猛听云梦和尚说道:“谷人接战,小心三煞‘太阴魔铃’可发无形无臭剧毒,不宜近身接招!”
邵谷人仅记在心,说了一声:“谢大和尚指点!”已然人起空中,身似大鸟,手内“霸王宝鞭”运起“仲钢缩铁”秘功,鞭形霍涨,长及丈余,条盅粗细,口内说道:“三煞胡云人,邵爷谷人来了,快接背后这一鞭!”
邵谷人不仅轻功好,而且劲力大,平常之辈,谁能接他十招,此刻见他大鸟腾空一般,翻腾自如,长鞭夹着忽烈烈钓狂飙,向三煞后心点去。
三煞闻声,身形一闪,躲开背后来招,见是一个红脸少年,手持如此粗大长鞭,心知不妙,哪敢狂放,赶急收心提神,暗存谨慎。
石剑鸣见邵谷人来战,旋即回坐椅上。
三煞胡云人身形一滑,躲过首招,双手“太阴魔铃”一摆,“笑指南山”,飞花落叶,跟着他凄厉之极的啸声,直似不散阴魂,送往邵谷人上下点来。
邵谷人见双铃攻来,谨记云梦和尚的话“不可近战”,是以急忙左侧一跨,鞭似游龙,顺手一带,躲身与发招,竟然来个同时。
胡云人见他躲招带鞭,鞭楷向自己下盘圈来,即忙平地一点双足,疾然跃起,丈余来高。
三煞见邵谷人非仅使用如此粗笨钢鞭,而且身法与鞭法,均然灵活之极,即以刚才躲招带鞭这种打法,何等了得,默算以自己的手内双铃,一对一,迟必将败在他的手下,是以身形高跃,毒心已生。
邵谷人见他已然跃起,双足一分,手内长鞭“花底鸳鸯”直往胡云人划空扫去。
胡贼见他出招如此迅捷,身形向双足扫来,不敢下坠,双掌凌空一按,准备再腾。
谁晓得邵谷人的长鞭在空中划了一个螺旋圈寸“暮卷朱帘”,“长风破浪”跟着两招又已袭来。
这种凌空划圈,所使出的招式,乃是连环三式,除了本书第五回云中道人,在武康城外疏林梢头,曾以灵巧的身法和绝顶机智躲过之外,此种绝招,尚未遇过敌手,而胡云人哪里见识过这位阿尔泰山长生老人高足真传的功夫。
不明就里,刚腾身上升,暗喜躲过脚下的“花底鸳鸯”第一式,谁知鞭往上绕,直往脖颈之处圈来,缩身不及,看看第二招已然欺至,三煞胡云人命在须臾之间。
事出意外,忽然一股劲风,往鞭楷涌来,劲力阴柔,鞭梢竟像一条宽丝带子,被析了回来,而迳指邵谷人的面门。
邵谷人心内大惊,急忙退步,右腕一收,钢鞭挺直,胡云人以必死之势,竟然轻易捡回了一条性命。
就在邵谷人收腕抽鞭,胡云人急形下坠之时,忽然听得云中道人“哈哈哈!”一声暴笑,声震长空,令人觉得此笑颇不平常。
此时不仅胡氏三煞及两旁群贼已然肃立,面色惊惶,即连上排一列僧道尼俗七位高手,竟也惊奇而立,面色愕然。
邵谷人顺着众人的眼色望去,只见前面来了一个黄面瘦长的老头儿,双睛如炬,透人心腑,大踏步向场内迈来,浮屿不远之处,一条双桅大船,正在下碇。
云中道人平常是不轻笑的,尤其这种狂放的大笑,简直绝无仅有,削耳之仇,二十五年漫长的岁月里积压在他的心头,他所指望的是一个冰雪聪敏,英俊潇洒的石剑鸣,把自己的仇恨埋在深处,而让石剑鸣去挥舞“孽龙锤”,快意恩仇。
那黄面瘦长老儿已然走进场心。
他狂笑落地,跟着怒喝一声:“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海天白鲸’苗光宗你还记得二十五年前,洞庭湖武圣宫前交手的云中道人否?”
云中道人用手又指着石剑鸣和石菱说道:“苗老魔头,十年前在钦洲,尔以‘鲸呼’邪术,斩杀‘四海神龙’石扬义那段过节,尔还记忆否?此即为石氏之子剑鸣,石氏之女石菱也!”
“海天白鲸”苗光宗这个名字,在石剑鸣、石菱和众人心里,立刻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震撼山岳般的巨响,那正是他们风尘江湖,出生入死所要寻找,而欲碎尸万段的敌人。
苗魔头望着刚去一只耳朵的云中道人,再重望石氏兄妹,半响不能言语。
云中道人积压二十五年的血恨,此刻见到仇人,竟然抑不住激动,兴奋,和一丝惊惶的原始本性,不过他却说道:
“俗云:‘冤有头,债有主。’又说:‘不是不报,日子未到!’今天,你这个两手血腥,心似蛇蝎的老魔头,恁你有天大本领,亦将难逃我等掌握也!
有本领,这就先与道爷交上两手,然后在让爱徒石剑鸣,把你碎尸万段,快意血仇罢了!“
苗光宗已经把云中道人的话,听得清楚明白,故对彼等在高邮、洪泽、无名洲三地所作所为,恍然大悟,而非事出无因也。
苗魔头面向讨血债的敌人,历数罪状,面上颜色竟能丝毫无改,神态悠然,若无所惧,亦无所怒。
可知二十五年间,苗老头的确也曾在功力涵养上,下过了一番修练功夫,此刻已然到达胸中有定,“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目”的上乘高超境界了!
云中道人见“海天白鲸”竟然不为其激烈言辞动容,心中一悸,双掌急错,叫声:“苗魔头,快来向道爷授死罢!”
苗光宗见云中道人双掌交错,蓄劲待发,笑眯眯说道:“道长既然一定要报前仇,休怪老衲这厢僭越而不守礼数了!”
后面一人两忙忙赶来说道:“总舵主且慢,些须小道,何劳你老人家动手,让我来和他过上三五招罢!”
众人因“海天白鲸”苗光宗乃海南帮一号魔头,所有目光均停滞在他身上,以致从大船上下来一个人都未曾经心,此刻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小黑瘦子,咧着一张大嘴,双唇宽厚,甚不相称。
他急步前来,站立场心,双掌贯劲,准备迎接云中道人这一招。
云中道人见来人打岔,面色一沉,不屑说道:“何方鼠类,竟然插足吾等生死决斗,你也能配得上?”
小黑瘦子不仅无气,而且咧嘴笑了笑,平静说道:“道人乃苗总舵主昔日手下败将,如果我不配和你交手,难道你也能配?”
云中道人有些气愤说道:“快照江湖规矩报上名来!”
小黑瘦子咧嘴奸笑说道:“我乃是‘南海黑水獭’邹阿七是也!道人出招罢!”
云中道人听是在湛江海面,劫夺“玉蟾号”未果,因而与“四海神龙”结下梁子的邹阿七,当即向石剑鸣和小石菱说道:
“鸣儿和菱儿听道,此人即是在南海,意欲劫持‘玉蟾号’所保水镖,而与汝父曾较量功力,因而引起钦州血债之人!”
小石菱刚听道人说完,霍然跃进场内,娇叱一声:“水贼邹阿七,姑娘石菱来也,看剑!”
“南海黑水獭”邹阿七,一听来人乃“四海神龙”石扬义之女,笑眯眯说道:“小娃儿看在你老子的面上,让你一招半式,有本领尽管作为吧!”
石菱姑娘天真可爱,小嘴一呶,“呸!”了一声,手内墨光长剑,剑诀一领,剑化轻凌,疾向“南海黑水獭”邹阿七分心攻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邹阿七见小石菱一出手就非同凡响,手内一支混钢三刃短剑,急忙照着来势,轻轻一拨,企图把她的墨光长剑化开。
谁知这小石菱所习七七四十九手拂尘剑法本来就不弱,又因前日在“女妪国”食有奇珍异果和“千年肉拂”,功力大进,岂是你“南海黑水獭”邹阿七能够拨去得了的。
只见两剑相触,“呛啷!”一声,跟着火花直冒,邹阿七和石菱二人同时被震二尺。
石菱被震又兼性急,手内墨光长剑,即刻将净云老人所传七七四十九手拂尘剑,贯足内力,惊涛拍岸,满湖烟月,不露半点破绽,一路连绵攻出。
霎时之间,浮屿上立刻幻成一片剑花光雨,团团绕向邹阿七。
邹阿七见这小女娃,长剑出手,如此灭猛,心内虽然不忙,手内混钢三刃短剑却回护招架,不敢半点松懈,不禁立即想起,邹阿七乃海南琼州一位外门功力纯厚之高手也。
双方激战,一个胸有成竹,一个志切复仇,不到一会功夫,双剑往夹,已然有数十回合了。
猛听小石菱一声叱喝,跟着长剑一抖,墨光长剑即刻幻成五支金光,辨不清哪是真剑,哪是幻影,正是所谓“青雀黄龙”,合邹阿七一双肉眼,“船舰迷津”,不知怎么招架。
邹阿七久闯江湖,非仅功力不弱,而且交手经验极为老到,但对这位崇明净云庵的真传弟子,这几手平时鲜少现迹江湖的剑法,真还眼花缭乱,不知如何分拨法!
邹阿七见五支黑影,往自己上中下三部位,同时侵近,赶紧平地旋风,准备急切躲开去。
岂知小石菱这拂尘在运用攻招时,一招快似一招,一招厉似一招,连绵交互使出。
邹阿七平地旋风,刚刚跨出三步不到,石菱墨光长剑直似夜空一点流星,声息俱无,飞点而至。
邹阿七刚觉不好,后心一凉,一支长剑,竟然在石菱脚步急超,手腕直挺之下,穿胸而过。
此时小石菱竟双手捧住血淋淋的一支墨光长剑,朝北双膝跪倒平川,连拜三拜,哀痛祷告道:
“老父在天有知,当知菱儿此时已将逆贼邹阿七击毙剑下,穿胸而亡,父亲,你且稍待,苗老魔的鲜心亦将呈献在你的灵前!”
且不说两旁群贼见邹阿七海南第一位高手,竟然死在这位年轻的姑娘手下,感到惊异,即连上面的“太湖三煞”及“海天白鲸”也惊异不已。
“南海黑水獭”邹阿七,向得“海天白鲸”苗光宗欢心,及见此刻横死剑下,哀痛之余,霍然双目血红,自椅上一跃而起,迳登场中。
云中道人为恐石菱有失,也跟着一个飘身,落在场内,道袖一展,向“海天白鲸”苗光宗说道:
“贫道削耳奇耻,今已廿五年,此刻我师徒二人,准备前后与尔相较,你死我活,想无话说?”
“海天白鲸”苗光宗以邹阿七死于石菱剑下,此刻面上脸色一变,竟无半点蕴怒说道:
“我与道人师徒,生死不敌,此刻多话无益,较功力、较声、光、气、味、色、觉诸般奇学,恁由你选择定夺便了!”
内外家功力,在武学里是一切根本,除此皆系舍本逐末之事,故云中道人首出双掌,使出他二十五年来,毋日或断的“深功罡气”。
但觉一股滂然沛然,至大至刚的气流,自他双掌发出,直向“海天白鲸”苗光宗疾推而去。
苗光宗海南一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