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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欣然忘形,向前直奔,但此时却猛听到一个声音直喝道:“站住!”
石秦二人一怔,天下事竟有这么巧,何等广大的一个大雪山,此处竟然也有人。
二人顺声望去,见石壁底端有一凹处,卧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头枕双剑,又听他嘻嘻一笑,说道: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两位年青人,告诉你们吧!我在此已经守候这只千年雪莲有两昼夜之久了!”
他翻了个身,也接着说道:“那株千年雪莲,约莫尚须一个时辰,方能结实圆满,此刻摘下无用……依我看,你们还是到别处去找吧!免得在此耽搁时间。”
石剑鸣和秦宛真看着可过不可求的千年雪莲,竟因来迟一步,被人霸占,心中甚是不乐,当即问道:“敢情动问高人尊姓大名?前辈要此雪莲作何用处?”
石剑鸣是为着妹妹的毒伤,心里发急,其实这话问得真是有些多余。
那个苍老的声音闻石剑鸣发问,哈哈一笑说道:
“年青人你要知我的万儿,我还是不说的为好,只是这千年雪莲可以益寿延年,谁人不希望能够弄到一株,我要它自然有我的用处,何劳你来多管!”
他不但不肯见告姓名,而且态度倨傲,还把石剑鸣挖苦了一下,石剑鸣更是不乐,但终还忍住气,委婉之极的解释说道:
“实不瞒前辈高人,我二人迢迢万里,由中原赶来此地,实因小妹身中剧毒,非这千年雪莲和白鸦舌,不能清火去毒,起死回生,而且还相当之急……。”
卧在地上的那老人,闻石剑鸣说道为救人性命,然依旧无动于衷,却不以为然的不屑说道:
“一个人救不救有什么要紧,回炉再炼一次,十来年后,不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岂能比我益寿延年来得重要,依我看,识相的赶快走路,免得我老头子发了脾气,你们后悔就迟了!”
石剑鸣与秦宛真闻此老儿不仅毫无人性可言,而且出言欺人,令人难忍,不觉怒斥一声,骂道:“何方老儿,见死不救,出口辱人,快把万见报上来,石剑鸣这儿和你拚了!”
卧在雪地上的老儿嘿嘿!一声冷哼,忽然声音一变,极为阴沉说道:
“哼!报万儿?你们两个毛头小伙子也配?告诉你们,我老儿乃江湖上大大有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的五雷真人章大椿!……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调头,夹尾巴滚蛋了?”
石剑鸣、秦宛真闻此人竟是“海天白鲸”苗光宗的师父,两湖五雷山,五雷真人章大椿,简直是晴天霹雳,二人同时一懔,不觉半响方才说道:
“好一个五雷真人,不顾江湖道义,盗贼不如,培养害人欺世的苗光宗尚且不说,而且前上泰山盗取一个退隐灵山‘双剑乾坤’燕公来的紫电、青霜两口宝剑,有何面目再见中原父老,江湖好汉!”
老儿一听两个毛头小伙子竟然历数自己的罪行,不禁有些惊奇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的徒弟,我与‘双剑乾坤’的一段往事,因燕公来被我追杀,坠入洪泽湖底,早已死无对证,被世人遗忘,你们怎么知道的?”
石剑鸣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把‘双剑乾坤’推到湖底,便可瞒过世人的耳目了,是吗?”
遂即将燕公来湖底过怪,练功入魔,遗书寻仇的事说了一遍。
并言明自己乃是“四海神龙”石扬义之子,并久闻章老魔头匿隐青藏,兴风作浪的话,说了一遍。
“五雷真人”章大椿听罢“双剑乾坤”燕公来一段奇遇,不禁惊奇之中有些叹婉,说:
“我老儿奉劝你们两位,我的功力,你们也不是不晓得,何不就此知难而退,免得招惹麻烦。”
石剑鸣冷笑一声说道:“我石剑鸣受燕老遗命,誓为他报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灵,此志不渝,岂能亲眼见到贼人,就这么轻松让他逍遥人世。”
“五雷真人”章大椿沉吟说道:“石家的后裔,你可知道恩怨相结,何时是了,再说我老儿有两个甲子以上的功力,岂是你们这些年青后辈二人以上的对手,我把千年雪莲忍痛牺牲,你们就安份等待一个时辰走路吧!”
石剑鸣闻言,心中颇为感动,但继而一想,岂能为了一株雪莲,违背燕老曾在东海花多山拯救父命于先,施教武艺于后,我若放过这老魔头,岂非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当即豪心一横,愤然说道:“章老魔头,多言无益,快来授死,了却我人生的一椿义务。”
“五雷真人”章大椿闻石剑鸣依然怒不可遏,忽然自雪地上跃起,面色一变,也愤声叱道:
“毛头小伙子,不知好歹,定要葬身大雪山,叫我奈何,快划出道儿来,让本真人给你们点厉害瞧瞧!”
石剑鸣见“五雷真人”章大椿已自地上跃起,早已暗运“探功罡气”,手持“女姬国”太上神君所赠之金石,以“三光之学”一举把老魔置诸死地,及见章大椿催划道儿,即刻一口哈气,金石生光,直向章大椿射去。
因大雪山四周皆雪,雪光反射,石剑鸣所发“极光”格外加深了凶猛的份量,前些日子在太湖浮屿上,曾以此战败“海天白鲸”苗光宗。
“五雷真人”章大椿见石剑鸣竟然会发射此等“极光”,起先心中一檩,继而哈哈笑道:“小伙儿,你这光学固然厉害,你可知道我五雷真人乃擅长此道的人吗?”
也见他功用全身,贯于双掌,手掌被贯外门奇特功力,立刻双掌发黑,见他十指如钩,轻轻向石剑鸣发射的“极光”一抓。
那功力何等高强的“极光”,被“五雷真人”章大椿一抓,竟然眨眼之间消失光彩。
石剑鸣见状,立刻大惊失色,方知刚才老魔头一番话,并非无稽吹牛。
石剑鸣初发“极光”自然只用足了五成真力,已见一抓之间竟然减去一半,心里虽然惊奇,却赶紧丹气猛提,将功力加到了八成以上,又是一道强烈的“极光”直向“五雷真人”章大椿射去。
“光”是世间最快的东西,分秒之间,又射万里,此“声”不知快了多少倍。
可是“五雷真人”那老魔头身被强光照射,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发喘,可见他两甲子以上的功力,在世间确是厉害。
他见石剑鸣又发出一道强光,不觉冷然一笑说道:“小伙子,你这‘极光’别人不知,我‘五雷真人’可断无不知之理!”
他虽被光照射,只见他两只变色的黑掌,双掌一击,一股黑气,直向强光迎去。
黑气与白光相遇,在空中立刻闪出一道划破青空的闪光。
闪光之后,石剑鸣的“极光”,立刻光芒顿减,这时却听“五雷真人”章大椿说道:“小伙子,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有功夫尽管使出来吧!”
石剑鸣的“极光”两次均被他的黑掌破解,心中甚是恼怒,赶快藉着身上八成以上的“深功罡气”,合十击掌,口念歌诀,再把功力运骤顶点,双目圆睁。眼皮一眨,一道红光带着炎阳的灼热,气势浩荡,直往“五雷真人”章大椿再次射去。
“五雷真人”章大椿见这年青后生,不屈不挠,小小地年纪竟然会得世间不见的“光学”秘功,觉得如果伤了他,实在可惜。
而且说不定这小伙子与他那位她,还有一些功学渊源,何不先把他弄倒再问个清楚明白呢!
心忖至此,见石剑鸣发出的强光恢然一变,知是“死光”,越发更信与她有些渊源,当即黑掌陡变,抓起一把瑞雪,贯足绝学功力,向石剑鸣迎面射来—,灼似炎阳的“死光”漫天撤去。
“五雷真人”章大椿显然已经到了不管任何物件,只要一到手便可藉其本身性能,藉物传功,发挥到许多倍的功用。
这地上积雪,性属酷寒,经他的功力一贯,自然寒气陡增。
“死光”经他这把冷雪一撤,立被渗透,白雪固然被“死光”炎阳似的热力化成水滴,滴下地来,而其本身热度却也大减。
石剑鸣见状,心下急愤遂起,又赶快运聚丹气,从背后掣出“孽龙锤”持在手中,手中指两指轻轻往宝锤一按,立刻发出一道惨黄光芒,直向章大椿射去。
此乃“女姬国”太上神君所传之“生光”也。
这“生光”必须于打通任、督二脉,并吃食“女姬国”千年肉拂等奇珍异果之后,方才可以藉着自己手内的兵丑使运出来。
“生光”之光随兵双颜色而不同,若今日石剑鸣不是拿着金光闪烁的“孽龙锤”,而换以秦宛真的紫灵长剑,则所发之光必为紫色。
这“生光”乃“女姬国”颠倒乾坤,把话反说之意,实在人畜遇之,不管有多少功力均将难逃命。
“五雷真人”章大椿见这小伙子又使出了杀手锏,竟然把“女姬国”的三大光功一并使了出来,要取他的性命,心中不觉一丝懊恼。
只见他拿出手内称绝古今的紫电、青霜两支宝剑,透过本身功力,不顾“生光”强悍之极的威力,恢然一跃,跃至石剑鸣跟前。
秦宛真一旁见状,高喊一声:“鸣哥哥小心!”
石剑鸣因功运全身,兼之凝神贯气,全神注意“生光”的发射,不料这个两甲子以上功力的人竟然对这绝光毫不畏惧,双足一点,跃至跟前。
石剑鸣见他双剑一击,顿现火花,因而心神一分,功力遂失,一声惊喊尚来不及。
“五雷真人”章大椿右手递剑,腾出空掌,“拍!拍!”往石剑鸣身上连拍数下。
石剑鸣穴道被点,即刻卧倒雪地上。
那边秦宛真见状,兀自一惊,非同小可,正准备掣剑袭击章大椿时。
他身形一幌,已然跃到了秦宛真的背后,单指一伸,“拍!”的一下,秦宛真已然应声而倒。
“五雷真人”章大椿一手一个,把两个少年人提到了刚才那个他自己睡卧的山坳中。
石秦二人眼睁睁,穴道被点不能说话,任由他摆布。
只见“五雷真人”章大椿向石剑鸣微微一笑说道:
“今日见你竟将三大光学尽数使出,知你与‘女姬国’颇有渊源,而我亦因受惠于该处一个女尼,所以不愿废除你们的功力。”
他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下面一大段话,他像似沉落回忆的大海,目色滞迟无光,视而无物,他说道:
“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了!我正当青春少年家道中康,不识天高地厚,一个同县女子和我在偶然中发生了爱慕之情………
她唇红齿白,有着一张圆圆地脸蛋和动人的大眼睛,会说话,会做活,多少次花前月下,我们偷偷地相拥一起,海誓山盟,暗许婚嫁,那日子……那日子真像一杯醉人的醇酒,充满着芳香和兴奋………。“
“五雷真人”章大椿的脸色在新月和积雪的照映下,显着轻微的激动,旧日的情意浮现于他苍老的眉头,他的话使人心往神驰,令人几乎忘了他就是一个功力盖世,狠毒古怪的魔头。
他的神色说至此处忽然一变,是惆怅?是哀愁?抑是悲愤?石秦二人分辨不清楚。
声音也越发显得虚无飘渺了,他缓缓地说道:
“谁晓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双亲在一场秋后的瘟疫里,相继去世,而我由于交友不慎,加上灰暗的心情,整日流连酒色与豪赌之间,偌大的家产,渐渐地化用殆尽,仆人一个个也离我而去………
有时夜半回家,阴森的庭院,环境萧然,唉!家!从此失去了温暖,而我便沉醉于花街柳巷,不复思归………。“
石剑鸣和秦宛真穴道被点,虽不能言语,心里却听得清清楚楚,望着一个苍苍干瘦的老人在大雪山绝峰间,很伤心地叙说着回忆。
他的脸色至此又是一变,变得在哀怨中渗杂了一份愤慨和愠怒之色,声调也因而激昂的说道:
“山盟海誓,海誓山盟——所有最坚定不渝的话,至此也随着多日的风雪化为落尘飞絮,雪爪鸿泥。
那位曾与我谈论婚嫁的女人,竟在我家穷财尽之后绝裙而去,远嫁给了南昌府里一个医生齐和春,也就是今天的九华医隐齐铁恨。“
可想而知,石剑鸣和秦宛真二人此时是够惊异的!
虽然他们尚且不知以后的一段过节,是以二人的目光像两盏小灯似的紧紧地瞪着章大椿的眼睛,中间且流露着一丝同情。
“五雷真人”章大椿又继续说道:“她嫁给齐和春之后,闻说颇能尽责妇道,治家有条不紊,加上齐和春乐善好施,妙手回春的医誉,夫唱妇随,颇被乡人称道………。
可是我呢!我悔恨,我嫉妒,我怪她在四壁萧条的时候离我而去。
我辗转到了南昌,夜深人静,徘徊在齐和春高大的门前,悄悄地,一个人,踏着凄冷的月色,见她的高楼上,一灯如豆,散发着温馨的气息………。
啊!苍天!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