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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骑健马,四蹄如飞,掀起一片飞扬尘土,在官塘大道上,忽烈烈直奔,苦只苦了后面的姚淇清和秦宛真,轻功不佳,吃力之至。
今个倒亏石剑鸣与她走了个并排儿,运功在身虽不方便言语,眉来眼去,却能互通心声,所以在这漫长的大道上,心里反觉此昨日来得舒泰。
夜色苍茫之中,果见前面贼骑,隐没于灯烛辉煌的邕宁大镇,众人觅得敌踪,便要找了一家干净客栈住下。
邕宁乃西江之畔的一个大镇,人口稠密,商业鼎盛,不亚普通州县,自此溯江西上,大船可直达田阳,若换乘小舟,则可直入苗疆的富州。
所以云梦和一行众人决定买桌,溯西江而上,直入苗疆,省却许多麻烦,主意既定,遂由姚淇清与石剑鸣二人到西江码头,定了一只客船,言明次日绝早上溯。
次日绝早,众人登船,瞬即放航,江风如缕,巨帆满张,轻舟如矢,如所谓李白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时,大家都贪看西江两岸幽美如画的风光,所以迎着拂面江风,伫立船头,不愿下舱。
众人正自在朝阳里,只顾欣赏风景,忽见南面岸上,出现一团骑影,蹄声得得,西发而去。
众人不觉同自心底露出了一份喜悦。
岸上岸下,水路并进,殊途同归,各得其所,而最安逸者,当数水路。
舟行二日,船上的众人不时可以看见岸上的行人,众人此时只顾在船舱里,品茗对奕,谈笑园生,用以养精蓄锐,准备于苗强大显身手。
且说,这日众人已经过了剥隘口到了苗疆的富州,众人下得船来,石剑鸣与姚淇清四处探窥贼踪,云梦和尚则四处采购辟瘴驱毒之类的药物。
不一会姚、石二人便已回来报告说,果见众贼,也已做深入荒山准备,众人这才放心,各自安歇。
由富州去“大铁头”毛子水所居的黑龙潭,因山路难行,众人足足步行了七日功夫。
沿途山田颇多,却是空无一人,静荡荡的,大家均未在意。
刚由那不过数尺的谷经通过,发现谷外,满是丛林密莽,竹青森列、杂草怒生,高过人肩,只当中一条能容两三人并行的出路。
前左右三面,怪石奇峰,多半平地拔起,大小星罗,形势十分险恶,云梦和尚刚说了一声:“小心了!”
草丛里“嗖!嗖!”一连发出十来支寸长的短箭,直向众人射来。
众人身形一伏,短箭破空落地,石剑鸣闷声不响,一个大挺身,纵起丈余高,直向草丛扑去,秦宛真挂念情人心切,也是一个飞身紧跟在后。
石剑鸣身躯腾空,伏身上望,竟无半个人影,运起深功罡气,四处搜寻,亦毫无所见。
正在奇怪的当儿,忽听云梦和尚在下面喊道:“剑鸣、宛真,你们二人该下来了!”
石、秦二人一个旋风刚刚落地,就听云梦和尚指着地下一条土色的细绳儿笑道:
“我们只顾着着四下张望蛮人的埋伏,却忽略了地上,刚才我们不小心把这绳儿带动,飞箭自然由两侧射来,这是苗人最普通的小机关,恐怕前面还有更难处置的呢,看情形,我俨业已靠近黑龙潭不远了,大家应该格外小心才是。”
石剑鸣心中暗自想道:“就凭这点鬼吹灯的玩艺,就能唬住我们了,太笑话了……”
他还未想完,突觉脑后生风、左右两旁刀光人影,纷纷闪动,知道已入埋伏,因是初来,不愿伤人,忙即纵身一跃。
一面用暗法护身,往前面空地上飞纵过去,遂听群苗呐喊之声,一个身材高大手持长矛的凶苗,也同时飞纵过来,来势绝快。
石剑鸣和秦宛真料知这便是进入苗山的第一道关口,待要追击,那苗人已自停手收势,先前埋伏两侧草莽中的一个苗人,各持刀枪,如飞赶来。
身后两旁,又有不少苗人同时出现,各用刀矛镖弩将二人团团围住。
二人虽然武功不凡,一见群苗来势又猛又急,矫捷如飞,也颇心惊,暗忖:
“自己如非在天目十年,练成盖世武功,休说去见苗酋‘大铁头’毛子水,便是这鬼影猛恶的凶苗,也难应付。”
因对方虽将自己围住并未动手,一面“深功罡气”护身,以防群苗暴起发难,镖弩有毒,为其所伤,一面装作不经意的神气,方待喝问,为首那凶苗已先开口喝道:“你们是来拜山的人吗?”
石剑鸣道:“正是!”
那苗人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敢来此拜山,如非我们老山主有令,我这头一关,你们先就过不去。”
姚淇清插口喝道:“你们有什么本领,尽管施展,否则我们要往前闯了。”
那苗人乃是“大铁头”毛子水手下的小头目,命他把守头关,他在群苗之中最是强悍凶蛮,当时已被激怒,喝道:
“汉狗,你们敢来我黑龙潭撒野,如非老山主有命,早把你们扎成刺猬一样,就此放过,情理难容,现在也不杀你们,先叫你尝点厉害,只闯得过,便放你走。”
说罢,一声呼哨,群苗立即轰雷也似暴跳起来。
那埋伏两旁草地中的苗人,也纷纷出现,潮水一般涌到。
他们定睛一看,见那些苗人全都赤着上半身,腰围兽皮短裙,身穿黄麻布半臂,周身刺满花纹,头插鸟羽,头带铜环。
前排的各持长矛苗刀,后排的各持飞镖弓矢,将几人围住,喊杀之声震动山野,相隔约在两丈以外,却不上前。
石剑鸣知道他们此举志在威吓,只要胆大,朝前硬闯,并非不能通过。
但是伤人不得,只有一人见血,立时群起拚命,并有一定界限,如能飞越过去,一出重围,伤亡纵多也可无事。
以石剑鸣的性情,他实在有点恨那苗人凶横,又想:双方早晚都要结仇,反正不能善罢,率性给他们一点厉害。
忙和姚淇清、秦宛真暗中一打招呼,站在当中喝道:
“苗汉两族本来相安无事,可是你苗山中不该藏匿恶人苗光宗,特此前来拜山,谁知尔等却如此的倚众行凶,欺人太甚,我们虽不值与你们计较,无如你们拦路不放,说不得,我们只好突围而进,自来刀枪无眼,你们可要小心!”
说罢,不俟答言,双双把手一挥,上来先用空手,往前走去,等到对面群苗砍杀上来,倏地一声大喝,双足一点,飞向群苗之中,就势夺了敌人刀矛,往前杀去。
为首那凶苗不知二人暗用罡气护身,不是寻常兵器所能伤害,一见所到之处,群苗纷纷受伤败退,如入无人之境,不禁大怒,连忙举起长矛向前刺去。
哪知,石剑鸣心中早已打定擒贼先擒王的主意,眼见长矛刺来,就势一个黄龙倒转,铁臂一分,把矛头夺住,往回一扯。
苗人多属勇力,那为首凶苗自然力大异常,可是他吃石剑鸣这一拖一带,双手虎口立即震裂,长矛也被夺出手去,方喊道一声:“不好!”
眼前一花,敌人已然扑到,连肩带背,一把抓住了他。
他还要挣扎时,石剑鸣一声狂吼,两臂往上用力一举,那凶苗水牛般的身躯,立时离地而起。
石剑鸣就势抓住了他的双足,把人当作了兵器,转风车般,直冲群苗打去,众苗人见状大惊,连忙纷纷退后。
石剑鸣喝道:“无知蛮苗,胆敢倚众行凶,想要你们头目活命时,快快让路。”
群苗果然不敢动弹,自动让开一条路,云梦和尚和云中道人等一行人大踏步进入关口,穿过苗群的防戒线,安安稳稳过了头重埋伏。
到这时,石剑鸣方才喝了一声:“去吧!”
随手用力一抛,凶苗那么大的身躯,身如弹丸般飞出去两丈开外,摔躺在地,周身骨头如同散了一般,再也爬不起来,呻吟不已。 石剑鸣懒得再理他,拔步前行,行不到数里,面前一片危崖挡路,看那危崖高有二十多丈,几人正要施展轻功跳上去,忽然崖上出现一人,用汉语大喝道:“这是黑龙潭第二重埋伏,有本事的就站上来!”
石剑鸣等人闻声抬头看去,见上面说话的,是个老年苗人,身穿一件红色半臂,腰围皮裙,貌相丑恶。
云梦和尚振声喝道:“我等既有心前来拜山,当然不是猛龙不过江,大呼小叫干什么,你道我们上不去吗?”
说着使了一个眼色,他们老少五个人一齐施展飘絮凌空的轻身功夫,躬腰一扭,刷刷刷刷,四人离地而起,冉冉而升,飘向了崖顶,平平稳稳,落在了危崖之上,难得的是五个人动作齐一,快如闪电,姿势美妙好看。
红衣老苗见了,也自心服,狞笑道:“五位果然好本领,但这危崖容易上来,却不容易过去,你们看下面是什么?”
云梦和尚等人闻言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下面是一个十亩方圆大小的石坑,四面危崖环绕,其形如釜。
石坑中盘踞着有四五十条锦鳞大蟒,红信吞吐,嘘嘘乱飨。那大蟒最长的约有十几丈,躯体足有水桶粗,最小的也存三四丈,个个形容丑恶,目射凶光,通体鳞甲五彩斑烂,映目闪闪生光。
其中有几条还口喷毒气,黑雾迷漫,只有一点,坑底蟒蛇虽多,只管游行来往,并不窜上崖来。
云梦和尚知道苗人驯蟒之法,可是普通的也只能驯服一丈以下的蛇,以供娱乐,估不到黑龙潭的苗人竟能驯服着这么多积年巨蟒,真个是非同小可。
正自惊疑之际,群蟒乍见崖上出现了生人,纷纷将头昂起,两腮怒鼓,吐信喷烟,似乎蓄怒发威,跃跃欲试。
那红衣老苗十分得意,用手一指那下面的石坑笑道:
“这里是本山第二重埋伏,各位如果能够直飞落下,穿过蟒阵,便通过了此关,如果丧生蟒口,那算他本领不佳,山规如此,不能怨天尤人,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石剑鸣闻言之下,不禁勃然大怒,喝道:
“你等这些苗狗,有人不用,只靠这些毒虫吓人,难道区区几条蟒蛇便能阻止我们吗?等小老子我一个人下去,先杀几条给你看看。”
说罢,就待要纵身而下,秦宛真伸手拉住了他,道:
“鸣哥哥,且慢!大蟒并不难对付,难在它口中那毒气厉害,我这里有几片从‘女姬国’带来的几片苦茶,你不妨含在口内,下去斗它们一斗。”
她这一说,大家猛然省悟,秦宛真取出几片苦茶叶,分给了众人,分含在口中。
果然超凡妙品,真个不同,甫一入口,有一点苦岑岑的感觉之外,却是齿颊生香,头脑也为之一清。
石剑鸣在师父面前一意逞能,不用宝剑,双臂一抖,一个“平沙落雁”式,箭也似疾,直向坑底投射下去。
秦宛真仍是关心着心上人,她怕石剑鸣有失,于是飞身一纵,也落入坑中。
那些大蟒乍见生人时,已是鼓腮发威了,今见人影飞落,不禁勃然暴怒,为首那两条长约十丈,粗如水桶的锦鳞巨蟒,弩箭离弦一般,红信如焰,直向石剑鸣迎面穿到,一蓬暗赤毒雾直射过来。
石、秦二人早有防备,暗运“深功罡气”护身,大喝一声,直迎上去,一面施展师门的神龙掌法,齐齐跃起,直向两蟒打去。
两蟒本来动作如风,与及全靠口中毒气,不论人兽,只一喷上立即昏迷。
那知石秦二人口含辟毒茶叶,不畏毒气,无形中已占了先着,而且所用铁掌,专攻蟒顶七寸要害,一下打个正着,内家罡气用到妙处。
本来这种罡气施展开来,可以飞豆贯石,寸木断铁,石剑鸣用的又是全力,那恶蟒虽然身躯长大,鳞甲如铁,却也忍耐不住,铁掌到处七寸子连着颈骨,立时切断。
可是蟒蛇之性极长,虽然被斫中致命要害,仍然长尾一卷,横扫过来。
那蟒此刻是痛极皆迷,报仇心急,一尾巴扫将过来,临死凶威,分外猛烈,有好些毒虫正好迎上,竟全被打落,其中有几条大蜈蚣,它本是蟒的克星,一则性之通灵,功力较深,再者又经主人训练,不许自相残杀,暂时相安,全由强制。
一旦遭了误伤,不知那蟒已将死,全都激怒,也顾不得再追敌人,反朝那蟒飞扑过去,一口咬住不放。
这面秦宛真斗的那蟒较大,虽然被她一掌斫中,但是蟒头未断,负痛情急,凶威更甚,连被喷中两口毒烟,如非事前有备,又服有灵药,她必遭惨死。
一眼瞥见石剑鸣飞越数十丈,脱出重围,那蟒随人飞舞,尚在猛追不已,虽又挨了一拳它已知道防备,再想伤它要害,已非容易。
她虽有佛家罡气防身,灵药御毒,但那树一般粗的鳞尾,飞舞若电,如被打中,也是难当。
同时,另外三条大蟒知道石剑鸣乃是为主的仇敌,一见脱围,竟不听老苗的喝止,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