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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知已死去了多少年代,整个的尸身,都已干枯,刀划肌肤,如切枯木,丝然有声。
刀及小腹,王修才停下手来,凝目望去,只见那枯干胸腹之中,有两个油布包卷之物,和一枚翠光闪闪的玉环。
王修取出两个油布小包,和翠色玉环,道:“只有这三件事物。”
蓝家风道:“好!你放在石台上,你帮我忙,也不能白帮,不能叫你们空人宝山。”
王修道:“那很好,在下先解开这油包看看。”
蓝家凤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暗中却指聚真气戒备,只要王修一有毁损举动,立时出手抢救。
她心知王修已然中毒,武功纵然未全失去,也不会快过自己,心中十分镇定。
王修缓缓打开油包,展开瞧去,油布中是两片尺许见方的白绢,上面写满了字,也画了几幅图。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可瞧得出来那是什么?”
王修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丹书总纲。不禁一呆,道:”原来金顶丹书藏在此处。“蓝家凤道:”这不是全部的金顶丹书,只是丹书总纲,和几种最精深的武功。“
王修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家凤道:“世人都说金顶丹书是武学中的宝典,但却未必有几人,能真正了解金顶丹书是怎么回事,老前辈人称神算子,为武林中最有才气的人,不知对金顶丹书知晓好多?”
王修摇摇头,道:“不知道。”
蓝家风道:“我知道。”
王修道:“请教姑娘。”
蓝家凤道:“金顶丹书,除了总纲之外,有十三篇,连同总纲合计一十四页。此中两页白绢除了总纲之外,就是最后一篇。蓝天义虽然是握有丹书,但却是少了总纲和最后一篇,这就是很多年来,迟迟不敢发动的原因。”
王修道:“听姑娘一言,在下茅塞顿开。”
一面答话,双目却盯注在白绢之上。
蓝家风长剑一挥,挑过王修手中白绢,笑道:“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能让你看全了。”
王修早已被那总纲记述吸引,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为什么?”
蓝家风道:“我娘告诉我一句话,凡是男人,都不能尽得个中之秘,这句话在蓝天义的身上,已得到了证明,也在这指尘上人的身上,证明了这件事。两人看过那金顶丹书,但都是很悲惨的下场。一个为害江湖,一个自绝深洞,唉!我娘说的不错,当年留下天魔今,已是一桩大错,再留下金顶丹书,那是错中之错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这位指尘上人的死亡,也和金顶丹书有关么?”
蓝家风道:“这是个很悲惨的经过,害的他死后还要被人毁尸体……”
语声一顿,接道:“这位老人家和蓝天义一样,同时找到了丹书、魔令,看过了这两本武学宝典之后,他就觉出了不对……”
王修接道:“可是练功走火入魔?”
蓝家凤两道清澈的眼睛,盯注在王修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不是,他瞧过这两本书后,觉着意气浮腾,天下再无一人,能够高过自己,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使他动起了君临天下的野心,幸好,他是个玄功精深的人,定力很强,但此念如春风野火,时息时生,他为此苦了很久时间。当他感觉到他称雄天下的野心,愈来愈强时,这才想出毁灭自己的办法,他把金顶丹书。和天魔令藏好,决定自殉于自己的叹息野心之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忽然又觉着不妥,这才把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收了起来,返回武当山,自绝而死,这件事,他只告诉一个人。”
王修道:“那人是令堂。”
蓝天凤道:“不错,指尘上人死后,我娘是天下唯一知晓这件事的人了。以后的事,就是我娘告诉了蓝天义,被他寻得丹书、魔令。初时,他还能恪守侠义之道,但他武功日高,野心就生,终于造成了现在不可收拾之局。”
王修点点头,道:“幸好,令堂未把收存总纲和最后一篇的丹书所在,告诉那蓝天义。”
蓝家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此刻咱们的时间不多,我只有删繁从简的说,其中很多事,要你们自己去想了。我娘是一个很美又很善良的人,但她的命太苦,生性太仁慈,所以,她一生的际遇,也很悲惨。蓝天义一直觉着那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是由我娘收着,想尽了方法,迫害她交出来。”
但我娘已瞧出他有了改变,自然不肯说出,她开始用心机保护自己,我娘的绝世智慧,都是在辗转床侧、痛苦煎熬中磨练出来的光芒。她为了保护我这个女儿,为了替武林正义留着希望,耗费了无数心血,也忍受了很大的屈辱。
唉!说起我娘,当真是人世间,第一等苦命的女子了,她一生都在爱人,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爱过她。
江晓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凤姑娘,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说出来,只怕会唐突姑娘。”
蓝家风道:“你不说,我也想到了,你想问,我怎知自己不是蓝天义的女儿,对么?”
江晓峰道:“正是此意。”
蓝家风道。“我不是,你们可以放心。”
王修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蓝天义的女儿,你说出不是,只怕也难叫人相信。”
蓝家风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江晓峰道:“很重要,这些日子中,在下想了很多很多的事,觉着一个人的儿女私情,不能和影响千万人生死的武林大事相比”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是说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够重要了。”
江晓峰道:“在下打一个比喻,姑娘就明白了。”
蓝家凤道:“说出来听听吧。”
江晓峰道:“在下愿为姑娘而死,但如姑娘要助令尊为恶,在下就宁可取姑娘之命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姑不论你是否能够杀得了我,我想知道,你杀我之后,你将如何?”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真的杀了姑娘,在下会在姑娘尸体之前,自绝谢罪。”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那就够了,我娘在一件遗物中暗藏书简,说明了我的身世……”
仰起脸来,黯然说道:“如若依世俗的看法,也许我母亲不算一个好的女人,但她实在够可怜了。”
王修道:“我们无意追问姑娘的详细身世,只要姑娘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就放心了。”
蓝家风收起五环、丹书,笑道:“还有一个油布小包,你解开瞧瞧吧!”
王修回顾了蓝家风一眼,解开油包,那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丹术医道”四个大字。
翻开瞧去,里面记述了各种练丹、医病之法。
蓝家凤笑道:“你精通卜理,再辅以丹术、医道,尽可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这本书送给你了。”
王修道:“在下该谢谢姑娘了。”
蓝家凤道:“我用的药物,两个时辰之后,药性就可以过去,那时,你武功可以完全复元,再解开那江晓峰的穴道不迟,我要先走一走了。”
王修道:“为何姑娘不在现在解除那江晓峰身上的穴道呢?”
蓝家风笑道:“我不想多找麻烦,拜托你王老前辈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凤姑娘,事情赶得这般巧,大约是天意要姑娘取得玉环和丹书总纲,如若姑娘晚来一个时辰,或是在下多带几枚火折子来,姑娘就不会这么顺利取走指尘上人腹中藏物了!”
蓝家凤接道:“王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中间,冥冥之中,似有些天意,如若我晚来一步,被你取去丹书总纲,只怕你也难逃他们两人的下场。”
王修道:“你说那两个人?”
蓝家风道:“指尖上人和蓝天义。你才智绝世,人所难及,如若再得了丹书总纲,必然也难免兴起了谋霸天下的欲望。”
王修道:“在下还不致如此吧?”
蓝家凤道:“指尘上人比你如何?蓝天义的侠名,又强你多少?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何况你王老前辈。武林遭此大变,已够悲惨,也该有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就是我不早不晚赶到的原因。”
王修淡淡一笑,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由,在下不想为此争辩,但却要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蓝家民道:“好!你说吧。”
王修道:“那枚玉环,亦似是一件很珍贵的物品,上面定有隐密,不知姑娘是否可以把内情说出,使在下明白。”
蓝家风摇摇头,道:“这一点恕难遵命,但日后老前辈定会知道,两位保重,我去了。”
呼的一声,吹熄了石桌上的灯头,但立时接着亮起了一枚火折子。
蓝家凤纵身飞入水中,跃踏石桩而去。
随着蓝家凤速去的身影,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王老前辈,你中毒情形如何?”
王修道:“中毒不深,大约蓝姑娘说的不错,她用的毒性不烈。”
江晓峰道:“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叫人无法猜透,她竟然早在琉璃灯中放了迷药,使咱们不知不觉的中了毒。”
王修哈哈一笑,道:“这一招,在下亦未料到,不过,在下可以断言,这不会是蓝家凤的主意。”
江晓峰道:“谁的主意呢?”
王修道:“她母亲蓝夫人留下的主意。”
江晓峰道:“那位蓝夫人当真是厉害的很啊!”
王修道:“一代才女。”
江晓峰道:“老前辈,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只好等待毒性消退之后,我解了你的穴道,咱们一起离开。”
江晓峰道:“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王修道:“也非白走,我记下那总纲中几种武功,可以默录下来,相信对你的助益不小。”
江晓峰道:“那本丹术医道如何?”
王修道:“一本精练的医学丹书。”
江晓峰道:“晚辈心中一直有点怀疑,她怎会这样巧的赶到,又怎会摆脱蓝天义的监视?唉!如是她真是蓝天义的女儿,取走了丹书总纲,对武林必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修道:“蓝家风再聪明,也无法强过蓝天义,这些事,似乎都是她母亲生前的安排。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蓝家风,大概不会是蓝天义的亲生女儿,但你也得特别留心一点,那蓝家风和你一样,在这数月之中,她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江晓峰道:“晚辈不明白老前辈言下之意?”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她已经不再是一位单纯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身负亡母遗命的孤臣孽子,她承受了母亲留下的痛苦,也承受了她母亲留下的大责重任,这重大压力,使她有了改变,冲淡对你的柔情蜜意,也使她学得施用心机自保。”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的看法,凤姑娘会和咱们合作了?”
王修长叹一声道:“她如是不肯合作,对咱们影响太大……”
江晓峰接道:“唉!不该让她取走丹书总纲。”
王修道:“蓝家凤已非昔日可比,如若咱们刚才阻拦她,她很可能下毒手,取咱们的性命。你应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受了亡母遗命的影响很大。心中已对男人有着潜伏的怨恨,这恨意,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她虽然对你有情,但已被潜伏的怨恨冲淡,别认为她不会杀你,唉!江少侠,此刻的蓝家风,已然不是纯粹的蓝姑娘,有一半,是蓝夫人的化身。”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只要她不帮助蓝天义,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可以放心了。”
王修道:“还有一件事,大约江少侠也听出来了,因为她母亲蓝夫人的际遇,她似乎是对男人已经不信任了。”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在下虽然跟随蓝夫人学了很多武功,但却一直未看清楚她的形貌。她为人十分严肃,而且她的声音,也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使晚辈一直不敢抬头瞧她一眼。”
王修道:“事情到此,我们已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蓝夫人倾尽才智,留下了很多保护女儿的方法,今后的武林大局,和那位蓝姑娘,有着很大的关键,咱们应该对凤姑娘多下一些工夫,男人武功有了太多的超越,很可能使他生出野心,女人的武功太高了,也一样不安于平淡。”
站起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侧,推活他身上受制的穴道,接道:“你运气试试看,迷药是否已经消失了效用?”
江晓峰暗中运气一试,觉着毒性已退,伸展一下双臂,道:“晚辈好了。”
王修道:“好!咱们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江晓峰回头望了那指尘上人的尸体一眼,道:“这位老前辈的尸体,要如何处理才好?”
王修道:“那石鼎中的药物十分奇妙,已使这位老前辈尸体枯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