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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福两道满含怒意的目光,盯住在蓝家风身上瞧了一阵,道:“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接道:“什么事?”
蓝福道:“你好像不认识老夫了。”
蓝家凤一颦秀眉,道:“你说什么?”
蓝福目睹蓝家风对自己一派不屑理顾的味道,不禁心头火起,怒声喝道:“老夫是天道教下的总护法,除了教主之外,人人都要听老夫之命。”
蓝家凤道:“在天道教中,你是总护法,但在我们蓝家呢,你不过是一个老管家罢了……”
蓝福怒声叫道:“小丫头,你……”
蓝家风不理会蓝福的激怒,仍然笑意盈盈的说道:“在镇江蓝府之中,你对我说话时,一向自称老奴,对么?”
王修等隐在树上,听两人对答之言,低声对江晓峰和青萍子说道:“蓝家凤修为大有进境,深通攻心为上的兵法之道,看来今日,蓝福有得苦头好吃了。”
突然间,蓝福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一般。
蓝家凤微微一笑,问道:“蓝福,你怎么不敢瞧我了?”
蓝福睁开眼睛时,脸上的忿怒之气,已然大为消退,轻轻嗯了一声,道:“老夫在想一件事。”
蓝家风道:“你想什么?”
蓝福道:“想你说的话,并非是全然无理,在天道教中,老夫固然是总护法,但在蓝家,老夫确是府中的老管家,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江晓峰低声说道:“蓝福的口气变了。”
王修道:“不错,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言之过早。不过,这一来,咱们亦可了然一些内情,在这段时间,蓝福的内功又精进了不少。”
江晓峰道:“一个人的喜怒,和内功有关么?”
王修道:“是的,武功精进到某一种境界,喜怒之间,可以分辨出人的修为。因为内功练得到某一限度,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但蓝家凤沉吟不语,显然,他对蓝福的转变,亦有些揣摸不透。
蓝福重重咳了一声,道:“凤姑娘,老夫来此之时,曾得教主老主人一番嘱咐。”
蓝家凤道:“那一定是很动听的谎言了。”
蓝福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老夫一定要说。老主人告诉我说,他过去对你太苛了一些,但你总是他的女儿啊!”
蓝家凤道:“还有什么?”
蓝福道:“你那位兄弟,天生的不是练武材料,一练武功,就练个走火入魔,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你爹爹虽然功参造化,持有丹书、魔令,但一样无法挽救你那位兄长的命运,唉,老主人原本有着一套很精密的计划,希望一发动,在两年时间之内,就可以统一武林,但想不到少林寺一番抗争,竟成了一个僵持之局。神算子王修又从中作梗,连息隐多年的松、兰双剑,竟也在暗中插手,以致破坏了你爹爹的计划蓝家凤笑一笑,问道:”这些事,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蓝福道:“怎么会不相干呢?姑娘,你爹和我,都是花甲以上的人了,大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这天道教一旦统治了武林,日后教主之位,还不是落在你凤姑娘的身上?那时,天道教统治着天下,你以教主之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蓝家风摇摇头,道:“够了,很好的动人说词。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兴趣,有劳你蓝总护法,代我回覆教主一声,就说他如能及时悔悟,现在还来得及,解散天道教,遁迹深山,他昔年名满人间,一度为万家生佛,功过相抵,也许还能落个悠游林泉蓝福冷笑一声,接道:”蓝姑娘,这是一个女儿对她爹爹应该说的话么?“
蓝家凤道:“我想,你应该早知道了,我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蓝天义却对我有养育之恩,但他几度存杀我之心……”
蓝福接道:“胡说,教主如有杀你之心,岂容你活到现在。”
蓝家风道:“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所顾虑,才不敢杀我。”
蓝福道:“以教主在武林中的地位,他还有什么顾虑,加个件逆不孝罪名,杀了你,反将博得天下赞美,家教有方。”
蓝家风冷冷说道:“别拿这些帽子压我,你若还认为我是一年前的凤姑娘,那就错了,那时我一切都不了解。”
蓝福道:“现在,你又了解些什么?”
蓝家风道:“蓝天义不杀我,他是害怕我娘;他不敢公然在武林发动战乱,也是为了害怕我娘,所以他一直忍耐着……”
蓝福皱皱眉,正待出言反驳,蓝家凤却冷冷说道:“你先别打忿,听我把话说完……所以,他处心积虑,先杀死我娘,虽然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但他的武功,终是无法强过我娘,所以,他不敢和我娘正式翻脸,只是想找机会暗算我娘,终于被他如愿得偿。但他忽略了我娘的绝世智慧,早已洞悉了他的阴谋。我娘顾念夫妻之情,总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回悟,所以,处处忍耐,想不到,他竟心狠手辣到全无情义的地步,终于杀了我娘。因此,无论如何,我和蓝天义有着杀母之仇。”
蓝福冷然道:“这些事,定是那神算子王修编出来的,用以挑拨姑娘和教主的父女之情。就老夫所知,王修在教主和老奴都不在府中时,他潜入了镇江蓝府。”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大约是你来此之前,已与蓝天义有过一番商量,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这件事,不用冤枉人家王修,因为蓝天义的一切举动,都在我娘的预料之中。蓝天义擒住我两次,都被我轻易脱身,也是我娘早已替我安排好的策略。这法子我已用了两次,计不过三,自然是不能再用第三次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也可以走了。”
蓝福冷笑一声,说道:“老夫来此之时,奉有教主严命,非要我将姑娘带回见教主不可。”
蓝家凤道:“可惜,你要违命了。”
蓝福道:“教主告诉老夫,最好是善言劝你回去,如姑娘执意不从……”
蓝家风道:“怎么样?”
蓝福道:“老夫只好动手擒姑娘回去了。”
蓝家凤淡淡笑道:“蓝天义是这样告诉你么?”
蓝福道:“这还会假了不成。”
蓝家风道:“蓝天义人笨,你却不自量力。”
蓝福冷哼一声,道:“蓝姑娘你有好大能耐,别人不知道,老夫我却是清楚的很。”
蓝家凤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如想逞强,那就不妨试试。”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好!姑娘执意不听老夫良言相劝,那就别怪老夫失礼了。”
举手一挥身后群豪,突然散开去,把庄院围了起来。
六燕、七燕一抬手,拔出背上的宝剑,挡在蓝福的身前。
蓝家风冷冷说道:“你一定要试试,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举手一挥,四个灰衣人缓步由门内走了出来,和第一次出现的灰衣中年人,站在一起,五人并肩而立,挡在蓝家风的身前。
由庄院之中行出的四个灰衣人,两个执刀,两个执剑。
江晓峰低声对王修说道:“老前辈,这些人穿着一般的灰色衣服,似是有意的叫人认不出了。”
王修低声说道:“他们都是苦练数十年的高手,每人都有一身惊人的艺业,但却都无争名扬誉的用心,所以,不用名号,不着奇装,只穿着一袭灰衫,那是巫山群豪的标识。”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他们的武功,都是一般模样了?”
王修道:“人和人的才智不同,骨格亦异,就算是一个师父授同一种武功,亦有不同成就,他们所学不同,必也是各有所长,也有所短。咱们今晚上要开眼界,见识一下巫山门中武功了。”
江晓峰道:“如是人人衣着一样……”
王修接道:“我知晓你心中的疑问,你可是觉着这样,蓝姑娘派他们,也无法分辨所长,看上去混淆不清,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正是此意。”
王修道:“就在下猜测,蓝夫人在巫山中留下的人才,必然不会太多,他们穿着一般的衣着,正可收惑人耳目之效。
至于内部之中,他们必有姓名代号等,以资识别。“两人这一阵交谈,场中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凤姑娘就凭这几个灰衣人,就想抗拒老夫率领的人么?”
蓝家风道:“蓝福,念你过去对我颇有照顾之功,我再劝你一次,假如不及时而退,一动上手,就可能闹的全军覆没。”
蓝福道:“有这等事?老夫倒是有些不信了。”
举手一挥,四个身着劲装大汉,由左侧扑了上来。
那居中而立,年纪稍长的大汉,仍是赤手空拳,目光注定蓝福,对四个攻来的人,望也未望一眼。
站在左首两个执刀的灰衣人,只微微一转身躯,对着四个来攻的人。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四个劲装大汉以极迅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原来,蓝福目睹那些灰衣人露了一手之后,心中有着极大的警惕,想先行见识一下这些灰衣人武功路数,再想对敌之法。
但见两个执刀的灰衣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单刀,向前劈出。
两股刀光,闪电一般攻向迎来的四人,但看起来,那刀法直来直去,并没有很奇异的变化。
只听一阵兵刃交触,两个灰衣人,突然收刀而退。
等那两人灰衣人在原位站好,四个向前冲奔的劲装大汉,突然一齐摔倒在地上。
灯光下,只见四人前胸鲜血涌出,早已刀中要害而亡。
青萍子看的也呆了一呆,低声叹道:“好凌厉的一刀。”
王修也是神色微变,低声说道:“他的刀法,已到集繁为简的境界,没有人能够预料他们出手的刀法变化,这是登峰造极的刀法,一刀夺命。”
只见站在场中蓝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他亦为这两人出手一刀的凌厉,感觉震动不已。“蓝家风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以你的武功,也许可以瞧出他们的刀法,你带来数十人,就算一拥而上,也不过枉送数十条性命。为了减少无辜的死亡,你不妨就率来之人中,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打一场试试。“
蓝福缓缓抽出长剑,道:“姑娘可敢和老夫决一死战么?”
蓝家风道:“我现在也许还不是你的敌手,但多者半年,少者三月,我不但要和你动手一搏,而且打败你之后,我还要找蓝天义,替我娘报仇。”
蓝福冷冷说道:“你既自知不敌,还是束手就缚,免得老夫失手伤到你。”
蓝家风道:“我有他们保护,你打败了他们,再找我动手不迟。”
说完话,突然转身,行入庄院之中。
六燕、七燕,一手仗剑,一手执灯,保护着蓝家风退入门内。
蓝福眼看蓝家风退入庄院,心头大急,长剑一扬,身后的巢南子、浮生子,各率六人,分由两侧攻上。
四个分执刀剑的灰衣人,同时举起刀剑,分向左右两侧迎去。
青萍子只看的大为吃惊,急急说道:“王兄,我两个师兄出手了,只怕他们也难是那些灰衣人的敌手。”
王修道:“如若你那两位师兄神志清明,未被蓝天义暗下禁制,他们今天却不失为倒反天道教的机会;如若他们身有禁制,除凤姑娘能帮忙之外,咱们也是没有法子。”
青萍子道:“这件事既然叫我遇上了,怎能坐视不救?还要请王兄想个办法才成。”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尽力而为。”
青萍子心中亦明白,此刻处境,再逼王修,也是无用,只好不再多言。
抬头看去,场中的形势,大出青萍子的意料之外。
原来,四个灰衣人,竟然改采守势,双剑、双刀,各化作一片森寒的剑气,刀光拦阻了浮生子、巢南子等的攻势。
同时,青萍子也瞧出了两位师兄,尽管把剑施的寒光流转,但攻的华而不实,并未全力施展。不禁心中一喜,低声说道:“两位师兄和我一样,早已小心戒备,都未为蓝天义阴谋所乘。”
王修道:“两位道兄,修养有素,见识岂博,大约也早已有了准备,蓝福不能分心督阵,没法瞧出他们华而不实的攻势。”
敢情王修也瞧了出来。
这当儿,那年纪消长,空手而立的灰衣人,突然一撩长衫,探手由腰中摸出一条黑色的长鞭,冷冷说道:“在下想领教天道教总护法的高招。”
蓝福一皱眉头,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动手么?”
灰衣人道:“不错。”
蓝福道:“动手不难,不过,老夫从来不和无名之人动手过招,阁下想动手,还请报个名上来。”
灰衣人道:“咱们武功上分生死,强存弱亡,报不报姓名,似乎是没有很大的关系吧!”
蓝福冷冷说道:“老夫剑下一向不死无名之卒。”
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