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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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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他背后。只是他这一闪又跑到那里去了呢?”正举眼侍向四面寻觅,陡见一道白光从左边房顶上飞来。孙癞子看了,笑道:“原来不是张汶祥啊!想不到在这里遇着同道的人了。我不能就这们出头露面,且和他较量较量,再去与他会面,看他是谁,为什么也在这房顶上伏着?随即也放出剑光来。刚与那白光一交接,那白光即时掣转去了。孙癞子笑道:”怎么呢?难道不能见人吗?既是同道,何妨玩玩。“正想向左边房上追过去,忽见那人已飞过来了,望着孙癞子拱手,说道:”请问老丈尊姓大名?到此有何贵干?“孙癞子忙收了隐形术。不知来的是谁?且待一百零四回再说。
  第一百四回 报兄仇深宵惊鬼影 奉师命彻夜护淫魔
  话说孙癞子见那人拱手问话,忙收了隐形术,看那人的年龄很轻。虽在黑暗之中,因孙癞子修成了一双神光满足的眼睛,能于黑夜中辨别五色,所以看得出那人年龄不过二十来岁。生得骨秀神清,唇红齿白,真算得是一个飘逸少年。心里不觉非常欣羡的说道:“自家人不妨实说。我是浏阳孙耀庭,此番因受了朋友的托付,来此救护一个人。请问你贵姓台甫?为何在此时暗伏在这密室之上?”少年听了,也十分高兴似的,说道:“学生姓赵,名承规,湖北襄阳人,此来也是奉了师傅之命,在暗中保护一个人。请问老丈要救护的是那个?”孙癞子心想:这后生难道是来保护郑时的么?遂答道:“此时更深人静,我们在这屋顶上说话多有不便。我很想问你的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再说?”赵承规略不思索的说道:“好极了。看老丈要去那里,就去那里便了。”孙癞子遂引赵承规离了巡抚部院。
  到僻静处,即停步问道:“尊师是那个?教你到这里在暗中保护谁人?不妨说给我听么?”
  赵承规道:“敝老师就是沈栖霞师傅,大约也是老丈知道的。他老人家在静坐的时候,知道有人将要谋害马巡抚。马巡抚的母亲曾与他老人家有一段布施的因缘,所以打发我来山东在暗中保护。
  老丈这番受朋友之托前来救护的,也就是马巡抚么?“孙癞子摇头笑道:”我要救护的虽不是马巡抚,然有我在这里,也能使马巡抚不被人谋害。尊师曾对你说明将要谋害马巡抚是谁么?“赵承规道:”他老人家虽不曾明言,但我已来此五六日,每日在暗中细看马巡抚的举动,只他将来难免不死于妇人之手。若是死于妇人之手,就有十个我在暗中保护,也是无用的。“孙癞子道:”果是死于妇人之手,倒不与谋害相干。我料尊师打发你来在暗中保护马巡抚,不过为尽往日与马巡抚母亲一点私情。实在象巡抚这种人形兽行的东西,岂是尊师所愿意保护的?你自到山东以后,每夜是这们伏在房顶上保护他吗?“
  赵承规道:“因为不知道要害马巡抚的是谁,又不能亲见马巡抚向他说明。在他跟前保护,只好随时在房上地下梭巡几遍。若是有武艺的人夜间前来行刺,那是可以对付得了的。如果是同道中人有人要刺马巡抚,我想我师傅也不至打发我来保护。”孙癞子笑道:“你所想的不错。将来要谋害马巡抚的人,我倒知道。你也想见见那人么?”赵承规喜道:“怎么不想见见呢?于今那人在什么地方,老丈能引我去见他么?”孙癞子道:“见是很容易的,但是你见面不能和他说话。”赵承规道:“为什么见了面不能说话呢?”孙癞子笑道:“这其间道理很难说。我们修道的人做事,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若是凡事揭开来说,这种逆天之罪是很重的。即如尊师打发你来保护马巡抚,何以不教你和马巡抚见面,说明来意,使马巡抚好自己加意防范呢?其所以只教你在暗中保护,就是所谓天机不可泄漏。”赵承规点头,问道:“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也不能给我知道么?”孙癞子道:“不是不能给你知道,也不是你知道了便有什么妨碍,因为你此时不必知道。你后天在城外某处等候,我自设法引那人到城外来,你只见见面认明白他的身材面貌,免得将来弄出乱子。”赵承规知道不肯说的话,就是追问也是不肯说的,便告别要走。孙癞子道:“且慢。你此刻住在什么地方,告我知道。到要紧的时候,我好来找你。”赵承规道:“我有个亲戚在城外开豆腐店,我就寄居在他店里。”当下细说了那豆腐店的地址,即作别去了。
  孙癞子也就回关帝庙歇宿,心中计算,要如何才能将张汶祥引出城与赵承规会面?想来想去,就想出第十八回书中所写引诱的方法来。孙癞子的来历,既经叙述明白。于今却要接着第九十一回书,继续写张汶祥刺马心仪了。
  且说张汶祥在树林中问明了孙癞子的来历,忙起身向孙癞子一躬到地,说道:“难得你老人家不远千里前来救我,这恩德只好来生变犬马以图报答。因我与郑时拜盟在十年前,誓同生死。
  今日他既死于马心仪这淫贼之手,我是决不与马心仪两立的,我也知道马贼身为封疆大臣,要杀他不是容易的事,非拼着把自己的性命不要,是不能取他性命的。“孙癞子道:”这事干不得。
  你是一个豪杰之士,难道说郑时是不该死的吗?我受了你师傅之托到这里来,是为要劝你趁这时候去红莲寺出家。以前的事,一切不放在心上。象马心仪这种恶人,到时他自有恶报。你此刻要图报仇,休说做不到,便做得到也不值得。“张汶祥正色说道:”你老人家和我师傅的好意,我既是一个人,岂不知道感激。郑时的行为,我也知道是有些不正当的,不过不应该死在马心仪手里,马心仪更不应该是这们骗杀。我此心已决,非报了这仇恨,誓不为人,值得不值得我不管。“
  孙癞子见张汶祥一腔义愤之气现于词色,也不由得心中钦佩,连连点头说道:“大丈夫交友处世,本应如此。但是我劝你趁此时回红莲寺去,一则是因受你师傅的托,不得不这们说。二则因知道马心仪此时死期未到,有本领比你高强十倍的人,在暗中保护他。仇报不了,反把性命送掉的事,不是聪明人干的。”张汶祥听了,似乎不耐烦的样子,将那包袱提在手中,说道:“官做到督抚,暗中自有大本领人保护。要等到他没人保护,除非是他死了。我既肯拼着不要自己性命,那怕马心仪本人的本领比我高强十倍,我也不能因此惧他,便不图报复,于今郑大哥惨死鸿兴栈,还没人去收尸埋葬。我包袱里尚有一百几十两银子,且去打点他的后事再说。”孙癞子忙摇手阻拦:“去不得,去不得!去就白送一条性命,你知道此刻正关了城门捉拿你么?你不相信,我不妨带你去瞧瞧。”张汶祥忍不住流泪,说道:“我不去装殓郑大哥的尸首,听凭街坊人的草草扛到义冢山去掩埋,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呢?”孙癞子道:“这事你不用着急,我倒可代劳。只是你万分不能在此地停留,就是要存心报复,也得从容等马心仪的防范疏了,方能下手。”
  张汶祥心想,孙癞子受了我师傅之托,前来劝我回红莲寺,自是不主张我去行险。大丈夫做事,既不求他帮助,何必和他多说,口里答应他便了,免得噜噜唣唣的说得我心思纷乱,当下即对孙癞子说:“你老人家能代我去安葬郑大哥,我非常感激。这里有几十两银子,你老人家拿去办衣裳棺木。这里还有几件衣服,原是买来给郑大哥穿的,谁知却是买来给他装死的。”说时将手中包袱打开,取出了几件衣服和银两,交给孙癞子道:“此时城里正在捉拿我,我决不前去送死。不过我自己还有一点私事不曾做了,不能即刻离开山东。你老人家安葬了我郑大哥之后,请先回浏阳去,我随后就来。”孙癞子明知张汶祥报仇之念已决,这是随口敷衍的话。也不好再往下说,收了衣服银两做一包系在腰间。张汶祥对孙癞子行了个礼,一面揩着眼泪,一面提着包袱走了。孙癞子并不问他去那里,也提了酒葫芦旱烟管,回身走进城来。
  此时马心仪真个下令满城搜索张汶祥,所有的城门都有人把守了。孙癞子先到棺木店里买了一具棺木,叫人抬到鸿兴栈来,看郑时的尸首,还躺在鲜血之中。街坊上人正在聚议,如何凑钱买棺安葬。见有人抬着棺木来了大家都落得省钱省事,孙癞子刚教人将郑时的尸首移进棺内,只见前面又有人抬着一具棺木来了,棺后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大汉。原来是施星标顾念四川结拜之情,跪求马心仪恩准收尸安葬,所以亲自前来装殓。孙癞子见了,喜道:“既有他这个出头露面的把兄弟来了,安葬的事,我可以不管了。”也不与施星标见面说话,一掣身就从人丛中走了。施星标查问是谁买来的棺木,无人知道,他倒疑心是柳氏姐妹于心不忍,暗自花钱买人出来的。
  马心仪既杀了郑时,吓走了张汶祥,很得意的将柳无非收做七姨太太,柳无仪做八姨太太。
  心里虽也想到了怕张汶祥寻仇报复,但是觉得张汶祥不过匹夫之勇,自己有这们高的地位,轻易不出衙门。就是出外,也有无穷的人保护,决不是一人匹夫之勇所能报复的。只亲自挑选了几十名亲兵,夜间轮流在上房的前后院把守,便安然不放在心上了,对施星标说是因四川总督的公文来了,不能不将郑时就地正法。杀了郑时一人,才可以保得住施星标的性命。不然,是免不了受牵连的。施星标信以为实,反感激马心仪是存心开脱他的死罪,益发小心谨慎的在马心仪跟前当差。
  且说张汶祥别了孙癞子之后,打听得马心仪捉拿他的风声已经平息了,才敢偷进城里住着,心里想道:“我若要等到马心仪出来的时候,才上前行刺,是很难得有机会的。我在他衙门里住了这么久,一次也不曾见他出过衙门。他既知道有我在外,自然更不敢出来。我要报仇,就只有黑夜到他衙门里去,连同柳氏两个淫妇一并杀了。我不信他衙门里有能拿住我的人。”主意已定,就在这夜二更过后,独自结束停当,带了利刃,从屋瓦上翻越到巡抚部院来。
  张汶祥虽是武艺不错,平日穿房越脊,确能如履平地,无奈巡抚部院,究是武卫森严之地,不比寻常房屋。伏在房檐边偷看上房的前后院子里,都有亲兵擎刀立着,上房门窗紧闭。暗想:淫贼有六个小老婆,夜间不知道他睡在那个小老婆房里,我如何好下手去杀他呢?眉头一皱,忽转念头道:“有了,我身边带了火种,何不去大堂放起火来?那淫贼听得大堂失火,料他不能躲着不出来,大家忙着救火之际,我还怕不好下手吗?”想到这里,即起身提脚,打算翻到大堂上去。可是心里总不免有些怕院子里的亲兵看见,心里一有顾虑,脚就不似平时的自如了。一脚踏在瓦上,哗喳一声响,吓得连忙蹲下身躯不动,侧耳听院子里的兵有没有动静?还好,大家都好象不曾注意。刚待重新立起来,仿佛觉得眼前有一条黑影闪过去,比旋风还快,心里大吃一惊,赶紧抬头张望,这时虽无月色,然星光很亮,数十步以内的人影,在夜行惯家的眼中,是能看得清晰的。只是举眼四望,并不见有人影。暗自诧异道:“什么人有这们快的身法?就是飞鸟和闪电,也快不过我两只眼睛,怎么一闪便不见了呢?咦,难道是大哥的阴灵,知道此刻来这里报仇,特地前来帮助我么?”张汶祥正在如此猜想,猛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擦得瓦响。急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人立在檐边,双手举起一件黑东西,向院子里打去。接着便听得哗喳喳地瓦响,原来打下去的是一大叠屋瓦。那瓦一打到院子里,底下亲兵登时惊吼起来。张汶祥还没看明白檐边的人是何形象,一霎眼便没看见了。逆料既是这们惊动了防守的人,今夜是行刺不成了。那里再敢停留,也顾不得脚下瓦响,一口气逃出了巡抚部院,躲在一处民家的楼房上,偷看巡抚部院。一时灯笼火把照耀得满衙门都红了,但不见有一个能上高的人。在底下惊扰了好一会,才有人用梯子缘上房檐,举火把四外寻觅。张汶祥暗骂这班不中用的东西,真活见鬼。等你们此时缘上梯子来还寻觅得着的,也到你巡抚部院来行刺吗?偷看到四更以后,灯笼火把还没有完全熄灭。只得垂头丧气回到住处歇息。
  次日,就听得有人传说:昨夜抚台衙门里闹了一夜,瓦在屋上好好的会一大叠的打到上房院子里来,把一个亲兵的头都打破了。马抚台发了怒,每一个亲兵打了几十军棍,因那些亲兵说瓦是鬼打下来的。马抚台大约是一个不信鬼的人,怪那些亲兵不该造谣言。并吩咐,以后如果有人敢再说有鬼的话,定要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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