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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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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柳迟一切准备停当,又穿上了夜行衣,复向白马山面去,要依照了他们口头所订的条约,实行盗取那个碧玉搬指了。好在这山上的路径,他在日间拜山的时间,早已瞧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在这时一点也不感到什么困难。而且照样子瞧去,这班小喽罗们似已得到了李大牛或是陈达的命令,故意对于巡逻上,不似往昔这般的注意,好让他容容易易的走上山去,得到一个盗取这碧玉搬指的机会。因此,一点不费什么手脚,就到了这大寨之前了。可是,当他伏在屋上,只向檐前伸出一个头来,向着下面一望时,却把他骇上了一大跳,原来,这聚义厅中,四处都是灿烂的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好似有上了什么大聚会似的。随又听得一阵笑语声,从厅中随风度出,细听,却就是陈达的声音,正在那里说道:“我以为这件事,我们应该做得漂亮一些,不但对于巡逻上应该松懈点,便是这件目的物,也坦而白之的放在这张桌上,可以一望即见。他如果真有本领的,尽可跳了下来,把这东西攫之而去呢。”接着,又听得另一阵笑声,这大概是那李大牛所发。一阵笑声之后,并听他在说道:“你自以为这是一种很漂亮的举动,其实照我看来,却不尽然。这件东西,这么坦而白之的放在臬上,虽说是可以使他一望即见,不必再费找寻的工夫,然我们这般人不见得全是死人,会眼睁睁的瞧着他把这东西攫了去,而不一加阻止。那么,他要当着我们这许多人,施展这一点儿的手脚,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他们似已知道柳迟来到了檐前,故意这么的说笑着、问答着,使他明白上一切的情形的。
  当下,柳迟当然一句句都听在耳中,不觉又暗想道:“诚然要当着这许多人施展出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有上很轻捷的一副身手,要我象一头猴子的这么急猱而上,又急猱而下,倒也并不甚难,所可虑的,灯火点得这般的辉煌,当我施展出这一个身手时,万不能逃去他们的视线。如今只要想个方法,能把这厅中的灯火一齐熄灭了去,为时不必过久,二三分钟巳足。这件目的物,就不怕不攫到我的手中来了。”他一想到这里,倒又想起他的师傅金罗汉来。金罗汉的本领真是了得,百步吹灯,在人家已视作一桩绝技。他却满不在乎,只要略略运上一股气,将口一张时,不论有多少盏的灯火,一时间都要熄给他看呢。然而懊悔当时没有向师傅学习得这种本锁,如今要用得着这一项本顿时,却是无法可想了。
  不料,就在他这么沉思的时候,忽发见了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便是这满堂的灯火,他很想一口把来吹了去的,他自己虽没有本领去实行,却已有一人代他干了去了。顿时,便听得厅堂中很有上一阵骚乱,都在那里乱嚷乱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厅中所有的灯火,会一齐熄灭了去,这难道是绐风所吹熄的么?然而,那里有这大的风,而且就是风,也不见得会这般的凑巧,熄得连一盏灯都不剩。当下,那几个首领,如李大牛、陈达等一声人,似乎比大众能镇静一些,不住的在那里禁压着他们,连说:”快静静儿的,别如此的喧闹。“但这件事究竟太不平常了,把大众惊骇得几乎要发狂,一时间要禁压他们,那里会有效,只有那柳迟,却乐得不知所云,依着他的意思,很想乘着这个好机会,马上跳了下去,摸索到了厅堂中,凭着一点敏捷的手法,就把这碧玉搬指攫了来呢。可是,他刚在这么的想,迟疑着还没有向下跳的时候,忽又听得厅中起了一片异乎寻常的喧叫。原来,刚才熄了去的灯火,现在又一盏盏的亮起来了,又恢复了先前的原状。
  这满堂的灯火一齐熄了去,还可委之于大风,现在,居然不必人家去点得,又会一齐亮了起来,未免太嫌不经,大众虽欲不极口称怪,也不可得了。陈达是何等有经验的一个人,知道此满堂灯火之一熄一亮,其中大有蹊跷,看来一定是敌方暗弄狡狯,供在桌中的那个碧玉搬指,无论如何是不保的了。果然,他刚一想到这里,忙伸手向桌中供放搬指的地方,约摸着摸了去,竟是摸上一个空,不免连说:“完了,完了!”正在这个当儿,这灯火却又重复亮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又向桌中一望,方知这失败已成为确确凿凿的事实。原来置放这碧玉搬指的所在,已是空空如也,那里还见到这搬指的一点影子呢,不由自主的惊喊了一声。
  但就在这喊声刚了的当气体,忽闻得一个苍老日声音,在什么地方说道:“真是活见鬼,谁希罕你这碧玉搬指,你不妨自己瞧瞧,那搬指不是还好好的套在你的拇指上么?”这一来,不说陈达听了这话,果见那搬指好好地套在自己的拇指上,应该如何的骇异,单说柳迟这一喜可就大了,知道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老人家巳来到这里。自己正苦着孤掌难鸣,要取回这搬指,很觉棘手,如今有他老人家到来,还怕有什么事办不了呢。正在想时,忽觉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忙仰起首来,就着星月之光一瞧看,只见金罗汉巳慈眉善目的站立在他的身边。慌得他也忘记了是在敌人的屋上,即爬在屋瓦之上,向着他师傅磕起头来。金罗汉忙一把将他搀抉起,很简单的说道:“我们走罢,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柳迟对于师傅的命令,当然不敢怎样的违背,但颇显露着一种踌躇的神气,意思是在说:“那么,这搬指怎样的办法呢?难道听他放在那姓陈的手中,不去取他回来么?”金罗汉好象早巳明白了他的心事,便一点不在意的笑着说道:“这本来不是你的东西,自有原主会和他们来交涉,何必定要由你的手中取回来。”说到这里,略停一停,又接着说道:“而且有缘的终是有缘的,决不在这件东西的在不在你的手中。你放心罢,你和他见面的日子正长呢。不过,你的婚姻注定了晚成的,现在还不到那时候。”这一说,更说中了他的心病,倒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也不能说什么了。又听金罗汉向着下面高声说道,“陈兄,这个搬指本来不是我们的,不妨由你暂时保存着,将来自有原主来和你办这交涉,我们可要告辞了,你也不必多所惊动罢。”说后,侧耳一听,厅中仍是寂然,并不见有一个人出来答活。看来这一班人,也都是银样蜡枪头的脓包,见了这种神奇的事迹,吓得他们都是疑神疑鬼的,不但没有人敢出来探望上一下,竟连搭一句白的勇气,也一点没有呢。
  金罗汉见了这种情形,不免微微笑上一笑,即挈同了柳迟,离开了白马山,来到一所破庙中,看去似已久不有人居住的。金罗汉拉了柳迟一同在一个破旧的拜垫上坐下后,突然的向他问道:“我的来到白马山上,你也觉得有点突如其来么?你可知道我究竟为了什么缘故?”柳迟道:“这事虽象有点突如其来,然出之于你老人家,也就不算什么一回事。照我想来,大概是你老人家算知我要上白马山去办这件交涉,生怕我一人有失,所以特地赶了来呢。”金罗汉把头摇摇道:“不是的。照你的本领而讲,虽不算高到怎样。然和那姓陈的一相比,也不见得就会输在他的手中,倘然只为那个,那我是可以放下一百个心的。”柳迟道:“你老人家既不为这个,那为什么要巴巴的赶到这里来?我可有些算不出来,请你老人家就爽爽快快的告诉了我罢。”不知金罗汉说出些个什么话来?且待第一百五十九回再说。
  第一百五十九回 论前知罗汉受揶揄 着先鞭祖师遭戏弄
  话说柳迟这个问句一出,金罗汉不觉笑道:“哈哈,你的记性怎么如此不济,今年打赵家坪的口子又快要到了,你难道已是忘记了么?”柳迟不免暗叫一声:“惭愧!”打赵家坪的这一件事,果然不论是在他们自家的昆仑一派中,或是在敌方的崆峒一派中,没有一个人不当作天大地大的一桩大正经,一等打赵家坪的日子快罢到来,双方都在惶惶然的准备着,各求所以制敌取胜之道,直至大家打过之后,这一年的胜负已是判明,方把这一桩心事暂行放下,等待明年再来。
  差不多年年如是,独有他自己,对于这桩事情的观念,素来要比较别人来得淡一些,也不自知其所以然。同时复又想到,这几年来,这一年一度的械斗,虽仍在照例举行着,然并没有怎样的大打。仍是由平江、浏二县的农民为主体,偶然有几个昆仑派和崆峒派中人参加其间罢了。今年却不然,昆仑、崆峒二派,都想借着打赵家坪的这个题目,大家勾心斗角的,做上一篇好文章,分上一个谁高谁下。因为,在这几年之间,双方在暗地不免又起上了不少的纠纷,都是磨拳擦掌,有上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气呢。而在崆峒派一方,听说还要把红云老祖请了来,这已是宣传了好多年,而没有实行得的。今年倘竟见之于事实,昆仑派自不甘示弱,也要有上一番相当的对付。那么,在今年这一次的打赵家坪中,可不言而喻的,就要有上空前未有的一场大战了。
  柳迟一想到这事,不免脱口而出的问道:“听说他们今年还要把红云老祖请了来,不知这个消息确也不确?你老人家大概总是知道的罢?”金罗汉还没有回答,不料,忽有一个很大的声音,从神龛后面传了出来道:“这个,他老人家恐怕也不能有怎样确实的回答。我却有八个字可以回答你,这叫做,‘确而不确,不确也确。’你只要把这八个宇细细的一参详,也就可以知道一些个中的消息了。”这一来,柳迟是不必说起,当然是给他怔惊得什么以的。金罗汉虽是阅历既深、神通又广,什么都是不怕,什么都是不在他心上的一个人,然见说这几句话的那个人,在先既是匿在神龛的后前,偷听他们的说话,现在又突如其来的,拦住了他们的话头,说出这一番似带禅机非带禅机的话来,显然是一个不安本分之徒,而要在他们的面前卖弄上一下本领的。不免在略略一呆之下,又在暗地有了一点戒备,
  在这时候,那个人也就在神龛后面走出来了,却并不是怎样惊人出众的一个人物,而是衣衫滥楼、满面酒容,背上了一个酒葫芦,一望而知的嗜酒如命的一个酒徒。见了他们二人,即很客气的拱上一拱手道:“多多有惊了。”金罗汉却只微微的一点头,即向他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那八个字,究竟是一种什么意思?倒要向你请教。“那酒徒一听到这两句话,好象把他乐得什么似的,立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象你金罗汉,那是海内争称的一位有道之士,难道连我这个酒鬼江南酒侠所说的话,都不能了解得么?“这酒徒真是有趣,他不但认识得金罗汉,并把他自己是什么人,也都说了出来了。江湖上有上这么的一尊人物,金罗汉在以前也曾听人家说起过不少次,现在听说他就是江南酒侠,不免向他打量上好几眼。却又听那江南酒侠接着说道:”你倘然真是不懂的话,我不妨把那八个字再改得明显一些,那便成为:“来而不来,不来也来’了。”
  把这两句话如此的一改,果然再要明显不有,中间只含着有两个意思:一个是,红云老祖现在还在来与不来之间,没有怎样的一种决定,那一个是,红云老祖的来与不来,没有多大的关系,就是来了,也不见得会出手的。至是,金罗汉再也忍耐不住了,便大声向他问道:“照你这话说来,红云老祖便是来了,也是不会出手,仍和不来相等的,是不是?但是,这个我尚不能知道,你怎么又会知道的?”在这句话之下,显然有上一种依老卖老的意思,以为你是一个什么东西,难道我所不能前知的事情,倒会给你知道了去么?
  江南酒侠却好象一点也不理会似的,只谈淡的一笑道:“这或者是各人所修的道有不同。不,这句话也不对。照着一般的情形讲,大凡道德高深之士,都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就现在的这桩事情而论,只在几天之后,就可见到一个分晓的,我们怎又会不知道呢?不过,照你这番的解释,还不见得全对。痛快的说一句,他此番是不会出马的了。一壁说,一壁径向着庙外走了去。而就在这冷静的态度之下,很平凡的几句说话之中,已把金罗汉的—种骄矜之气折了下来了,只落得他们师徒二人,眼瞪瞪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一个背影,是猜料不出,究是他的前知的工夫确能高人一等,还只是醉汉口中所说的一种醉话?准知,当他刚一走到庙门口,又象想得了一桩什么事情似的,突然的转身走了回来,奖嘻嘻的向着金罗汉问道:”真的,我还有一句话忘记问得你。你们在这庙中待着,不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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